“只要你足够强，强到站在他无法轻易触及的高度。”禾静脑袋里全是李老师说的这句话，“我要变强，强到他无法触及，我要变强，强到他无法触及，我要变强，强到他无法触及！”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空调的嗡鸣声显得格外刺耳。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禾静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冰冷的条纹。
李梅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严厉的命令，有沉重的无奈，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藏的悲悯？她不再说话，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去吧。桌子应该换好了。记住我的话。”
禾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走廊里喧闹的人声扑面而来，却像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她低着头，避开所有可能投来的目光，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朝着高一（7）班教室的方向挪动。
教室后门虚掩着。她推开门的瞬间，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惊愕，探究，同情，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禾静没有看任何人。她的目光，像被磁石牵引，径首投向了教室的最前方。
讲台正下方，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
那里，原本属于另一个同学的书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崭新的、散发着淡淡木漆味的课桌椅。桌面光洁平整，反射着顶灯冰冷的光。
干净得刺眼。
像一块被强行擦拭过的、空白的画布，等待着新的、未知的涂抹。
林晓晓和陈默站在那张新桌子旁边。林晓晓的眼圈还是红的，看到禾静进来，连忙迎上来，想说什么，却被禾静空洞的眼神制止了。陈默沉默地将她之前被踩烂、又被小心整理好的书本和文具，轻轻放在了那张崭新的桌面上。那本被践踏得封面扭曲、名字污损的物理课本，被放在了最上面，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禾静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张新座位。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她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目光，如同芒刺。她能感觉到……从教室靠窗那个角落的方向，似乎有一道冰冷的视线，穿透了距离和人群，牢牢地锁定了她移动的背影。
她没有回头。不敢回头。
终于，她在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坐下。崭新的椅子发出轻微的声响。桌面冰凉光滑，带着新木料特有的气味。阳光从教室正前方的大窗户毫无遮拦地照射进来，落在她的手臂上，带来一种虚假的暖意。
她摊开手掌，掌心朝上，放在冰冷光滑的桌面上。
阳光照亮了她掌心几道被自己指甲掐出的、深深的红痕。那是昨夜绝望挣扎的印记。
也照亮了她手腕上，那圈缠绕着的、刺目的白色纱布。
纱布的边缘，在强烈的阳光下，白得刺眼。像一道冰冷的枷锁，无声地宣告着某种无法挣脱的束缚。
窗外，一阵深秋的风骤然刮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狠狠地拍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寒意，无声地渗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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