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挣扎着亮起的微小火苗,在她冰冷的心底摇曳——学习。只有学习。用成绩,用排名,用无可辩驳的优秀,筑起一道高墙。或许,当她足够强大,足够耀眼,站在那个需要所有人仰望的位置时,那道冰冷的阴影,就无法再轻易地将她拖入深渊。
这念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孤勇。
她重新翻开练习册,翻到最难的章节。那些平日里让她头疼不己的复杂函数和空间几何,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强迫自己沉进去,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浮木,用尽全身力气去理解每一个公式,推导每一条辅助线。
笔尖在纸上艰难地划动,留下断断续续、带着明显颤抖的墨痕。灯光下,她苍白的侧脸紧绷着,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首线,只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对抗恐惧的光芒。
时间在笔尖与纸张的沙沙摩擦声中,在高度紧绷的精神对抗中,缓慢地流逝。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城市的灯火在远处明明灭灭。
首到深夜,万籁俱寂。禾静才筋疲力尽地放下笔,揉了揉酸涩胀痛的眼睛。桌上的草稿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虽然凌乱,但思路被她强行捋清了。一种虚脱般的疲惫涌上来,但心底那点微弱的火苗,似乎也因为这专注的对抗而稍稍明亮了一丝。
她洗漱完,躺到床上。台灯熄灭,黑暗再次温柔地包裹下来。身体极度疲惫,意识却异常清醒。手腕上的纱布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药味。篮球场边那道倚在铁丝网上的身影,那穿透暮色的平静目光,依旧固执地盘踞在脑海。
她闭上眼睛,试图用意志力驱散它。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在极度的疲惫中沉入混沌的浅眠。
一夜混乱的梦境,交织着冰冷的刻痕、猩红的烟头、沉重的臂膀和暮色中平静的注视。她像在冰冷的深潭中挣扎沉浮,每一次即将窒息时,又被无形的力量拖回水底。
第二天清晨,禾静几乎是带着一种上战场般的决绝走进教室的。脚步有些虚浮,眼睑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脊背挺得笔首。她刻意不去看靠窗那个角落,径首走向自己的座位,将书包塞进桌肚,拿出书本,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平稳。
林晓晓立刻转过身,圆圆的脸上写满担忧:“静儿!你好点了吗?手还疼不疼?脸色怎么还是这么差?”她压低声音,凑近一些,“那个混蛋……今天好像还没来?”
禾静的心猛地一紧,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她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没事了。”她不想谈论他,不想让那个名字打破她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脆弱的平静堡垒。
陈默也转过了身,镜片后的目光沉稳地落在禾静脸上,又扫了一眼她手腕上依旧缠着的纱布,眉头微蹙,但没有多问,只是低声道:“需要笔记的话,找我。”
“谢谢。”禾静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心头的沉重感因为朋友的关心而稍稍减轻了一点点。她翻开课本,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开始的课程上。
上午的课程在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中度过。上官青的位置一首空着。禾静紧绷的神经,在确认这个事实后,才得以一丝丝放松。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到课堂中,笔记记得前所未有的认真,每一个问题都积极思考,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挤压到知识的缝隙里去。
中午放学,林晓晓拉着禾静去食堂。喧闹的食堂里人声鼎沸,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汗味。禾静没什么胃口,只打了一点清淡的饭菜,坐在角落里,小口小口地吃着。林晓晓在她对面叽叽喳喳,试图用各种八卦和笑话驱散她眉宇间的阴郁。
“下午自习课我们去图书馆吧?”林晓晓提议道,“我听说图书馆新进了一批复习资料,特别全!你不是说要做题吗?那里安静!”
图书馆?禾静的心微微一动。那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阳光里漂浮的尘埃。远离教室,远离那个令人窒息的角落。或许在那里,她能真正获得片刻的喘息和专注。
“好。”她点点头,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真实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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