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安局
傍晚的光线斜照在公告栏上。
陈琳的停职通知第三行被灯光晒得发亮，"配合调查"西个字感觉加重加粗。
冯建军蹲在台阶上吃盒饭，筷子在米饭里戳出小坑："第三分区数据被清空了。"
我望着三楼亮灯的窗户。
陈琳的影子映在窗帘上，看着远方发呆——她焦虑时就会这样。
"纪检的人在她家？"
"西个。"冯建军吐掉辣椒籽，"轮流盯梢，连厕所都跟着。"
“李阳,黄涛呢？”
“都挺好，我才从医院回来”冯建军说道
国安局的白色灯光刺得我眼睛发涩。
总参八局
八局的黑色轿车穿过凌晨的薄雾，车窗上凝结的水珠像未干的泪痕。副驾驶的年轻人第三次看我。
"不用这么紧张。"我动了动腕子，"真想跑的话，你也拦不住。"
年轻人喉结滚动，手指按在电击器上。
后视镜里，国安局大楼己经缩成火柴盒大小。陈琳应该还在会议室里，和她父亲对峙。
八局的临时办公室设在军区老楼三层，墙上的"军事管理区"标语褪了色。我数着台阶走到306门前，铁门把手上的划痕还是五年前的模样。
"腿脚慢了。"010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以前你能无声无息摸到我背后。"
推门看见他站在窗边剪雪茄，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细密的网格。桌上摆着两个搪瓷缸子，我那个印着"1997年先进工作者"的旧缸子。
"黄局现在抽这个了？"我摸了摸缸子缺口。
"装样子的。"他把雪茄扔进垃圾桶，"M国货嘛！"
缸子里的浓茶飘着茉莉香，是我们当年在西北蹲点时喝惯的便宜货。
010突然用缸子碰了碰我的："我现在不是局长了，我专门负责北美情报，无官一身轻呀。"
茶水晃出来，在桌面上洇出深色痕迹。我盯着那滩水渍，想起最后一次任务前，我们也是这样碰杯。
"北美处缺个组长。"010翻开文件夹，"考虑好，就给我答复。"
我着缸子上的搪瓷裂纹："你不当局长，是因为我吗？"
"我给你擦屁股擦十年了，你不要多想。"他掏出手机划了几下，"先看这个。"
视频通话的铃声在空荡的办公室格外刺耳。
画面亮起来时，我差点打翻茶缸——邓恩远靠着病床，左腿空荡荡的裤管折起来，空荡荡的。
"哑巴了？"屏幕里的声音沙哑得陌生，"老子还没死呢。"
我的手指在缸子上收紧。010把手机塞进我手里，摄像头正好照见我发抖的嘴角。
"腿..."我嗓子像塞了棉花。
"换你一条命，值。"邓恩远突然凑近镜头，眼白泛黄但眼神亮得骇人，"听说你把自己搞成生化战士了？"
茶缸在桌面磕出脆响。
我低头看见水面映出的自己——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当初，爆炸后，就是他还在想办法拉我出毒气区。
010关掉视频。
"他恢复得不错。"010转动手机，"就是需要多休息。"
我盯着手机背面贴的防窃听贴纸——是我们当年设计的暗号，现在应该己经淘汰了。
"他真的会恢复吗？我的意思是，他会恢复成健康的普通人吗？"我关切的问道
"军区的医生说,可以的。"说完，010拍了拍我。
阳光突然刺眼起来。我数着他制服袖口的线头，想起当年他站在烈士陵园念悼词时，肩章也是这么松松垮垮的。
"北美那边..."我不知道怎么回复
"不急，你慢慢想"他敲敲桌子，"现在说外交部的事。"
（外交部会议室）
郭局把文件夹摔在桌上："二十西小时？他们当是菜市场讨价还价？"
投影仪蓝光里，陈琳父亲的身影像尊雕塑："放人的条件是交换CX-9样本数据。"
八局的年轻参谋突然插话："但李阳同志还在ICU..."
"你知道研发组在用什么做实验吗？"陈父调出新照片——笼子里蜷缩的人形生物，皮肤上布满鳞片状溃烂，"缅甸边境的流浪儿童。"
会议室死寂中，外交部代表推了推眼镜："上面要求避免外交事故，顾全大局。"
回到306时，010正在烧新开水。
"都听见了？"他头也不抬，"陈老头还是老样子。"
我摸着缸子上的缺口："当年要是我再快三十秒..."
"邓恩远的腿不会有事？"010突然笑了，"你小子还是这毛病，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他递来张照片：二十岁的我和邓恩远在训练场勾肩搭背，他膝盖上还包着训练伤的纱布。
"过段时间，等他休息好了。"010把照片塞进我口袋，"去看看他，比在这忏悔有用。"
暮色漫过军区大院的老墙，爬山虎在晚风里沙沙响。我摸出口袋里的照片，邓恩远年轻的笑脸正在褪色。
306的灯还亮着。010在转椅上打瞌睡，手里攥着没盖笔帽的钢笔，墨水染蓝了袖口。
我轻轻抽出钢笔时，他忽然开口："当年要不是你抢到CX-3样本，现在满大街都是那种怪物。"
月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我盯着他鬓角新长的白发，想起五年前他背着我上回国的飞机时，头发还是全黑的。
"我会好好考虑的"说完，我把钢笔别回他口袋。
"嗯，不急"010眯着眼睛没看我
夜风吹动桌上的文件，露出"北美行动组"的标题。
010的鼾声里，我轻轻带上门，金属合页发出老旧的吱呀声——和五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
晚上，我走在江边，看着夜晚的江水，想起今天看到的邓恩远，更多的是难过；而看到010，则完全是内疚，我不值得他这样信任我，至少在叙利亚是如此，我对不起老邓，更对不起，牺牲的其他战友。
不知不觉，在街上走了一夜
远处传来早间新闻广播："...M国外交部发言人再次否认在我国设立情报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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