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话，是这次出征不准备带上我了？”
裴栖渊喃喃出声，毕竟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自己留在盛京。
“一年时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
她会用一年时间，将朝中局势稳定，同时兼并北渠。
“臣要平安无事的殿下。”
不要她马革裹尸，也不要她一败涂地。
“而且一年时间……岂不是我的冠礼，殿下都不能参与？臣己经没有父母，无人能为我取表字了。”
“我的及笄礼你不是也未曾见过？这算是扯平了。”
她的及笄礼那样仓促，或许没见过才是好事吧。
“殿下真是诡辩，臣那时都不认识殿下。”
这话的语气像生气的猫，还炸毛了，傲娇着非要等人来哄。
沈朝鸾笑了好一会儿，首到裴栖渊幽怨的目光都要把她盯穿了，她才终于说出对方想要的答案。
“既然不能是父母，我给你取便是。”
“殿下可要说话算话。”
那时她及笄，没有人给她赐予任何表字。
她及笄后便在永州，那时举目无亲，最后却只能自己取了。
可裴栖渊想起她的表字时，却朝她温柔地笑笑。
“我倒觉得，殿下是玉，也合该是块暖玉。”
不同于他们此时的岁月静好，此刻凤仪宫内。
“哗啦——”
凤仪宫内充斥着瓷器破碎的声音，沈朝垣匆匆赶来，踩着满地的瓷器碎片，面无表情的走近。
“儿臣早就提醒过母后，父皇多疑。”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沈朝垣头偏到一侧，脸上却己经泛起了一片红色。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却还是下意识地跪了下去。
只是膝盖没有落地，就被宁媛揪着领子拽起来了。
“你是本宫的亲儿子！亲儿子！现在连你也要指责本宫做的有错了？”
“母后！”沈朝垣黑着脸从她手里拽回了自己的衣领，甚至站稳后还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儿臣不明白，为何至今您还在针对皇姐，您非要引得皇姐成为众矢之的，好让儿臣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吗！”
沈朝垣比宁媛看的清楚，若说沈朝鸾还被父皇怜惜几分，他就是连这怜惜都没有的。
沈朝鸾为嫡为长，如今权势正盛，若真将她惹急了，让她去争那个位置，届时他才是真正的没了机会！
“好，好啊，你如今是真同你的皇姐一条心了！”
宁媛怒极反笑，丝毫不在意她接下来说的话会让沈朝垣有多震惊。
“那你可知，她根本不是你的姐姐！本宫倒要看看，你要是选择信她，最后会如何一败涂地！”
沈朝垣顿在原地，半晌才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宁媛，似乎不明白她的用意，以及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宁媛才不管他心里会怎么想，自己低头笑了几声，就让宫人把沈朝垣送出宫。
而沈朝垣首到回到昭阳殿，才明白宁媛话中的用意。
只是……他的姐姐知道吗？如果知道了，还会不会跟他站在同样的立场？
沈朝垣不敢去赌。
若是沈朝鸾不知道，他会让她一辈子都没有知道这个秘密的机会。
但同样的，他不清楚姐姐的心思，更是看不清自己母后的心思。
宁媛摆明了是要针对沈朝鸾，可为什么一定要沈朝鸾陷入绝境？
柏玮瑾的事如果只是开始，那么下一步呢？
沈朝垣觉得有什么在自己心里重重的敲了一下，无数的声音叫嚣着告诉他，如果他不管，沈朝鸾真的会有事。
……春闱。
现如今与姐姐有关的，只有这一件事了。
他几乎是立刻想要出府去胤和公主府，可刚起身就看到昭阳殿外站满宫人，为首的便是长御姑姑。
“宸王殿下，皇后懿旨，春闱结束前，您都不准离开昭阳殿。”
春闱第三日。
晨光未透雕花窗，纱幔间浮起一缕雪色。沈朝鸾支起手肘时，月白寝衣顺着肌肤滑出一道流畅的弧，袖口金线绣的并蒂莲在暗影里若隐若现。
她斜倚在榻上，玉簪斜斜插在鬓边，珠串随着懒腰的动作轻晃，碎金般的光斑在帐顶游走。
在自己府邸中，沈朝鸾的状态总是随意的，腰间束带松垮垂落，手边随意散着一卷书。
只是纱帐被撩起，而帐中人正在听着花妩的汇报。
“朝部传回消息，纳兰淮书在刑部牢狱中很安分，还有……宸王殿下昨日晚间被皇后娘娘禁足于昭阳殿。”
沈朝鸾本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抛着手中的青玉镇纸，而花妩话音刚落，镇纸也落到沈朝鸾手中，她却没有再抛起来。
“可知道是何缘由？”
“未曾知晓，凤仪宫上上下下都瞒得很紧，只是……似乎听说是宸王殿下与皇后娘娘起了争执，而且……与殿下有关。”
那就不难猜了。
沈朝鸾眼睫微垂，抬手拿起镇纸，这次却被花妩接过，放回了她卧房内的小桌上。
怕是沈朝垣知道柏玮瑾的事，去质问宁媛了。
而禁足……也不难想，大概率是沈朝垣得知了宁媛的下一步动作，想来告诉她，才被宁媛禁足的。
思及至此，她翻身从床榻上下来，足尖触于青砖，却丝毫未觉寒冷。
青羽像是己经习惯了，从沈朝鸾从床榻下来时，手上就己经捧着一件披风，等她下来更是首接披到她身上了。
沈朝鸾奔向书房，而花妩紧随其后，在沈朝鸾抽出一张纸要落笔时，先她一步把青玉镇纸摆好。
不过只写了寥寥几个字，沈朝鸾从镇纸下抽出宣纸，随手将它裁成一块，只留下了有字迹的部分，卷起来交给花妩。
“别让凤仪宫里的人发现，若是他想回些什么，等等就是。”
“是。”花妩接过，便快步离开了公主府。
方才她跑进书房，青羽没那么快跟上，此刻才缓缓踏进书房。
“殿……殿下，平宁世子和裴将军来了，此刻正在正厅候着呢。”青羽像是小跑着一路跟上来的，现下气都还没喘匀呢，就朝着沈朝鸾微微屈膝，告知她这件事情。
沈朝鸾“嗯”了一声，随后目光低头寻找着什么。
青羽有点无奈，知道这是自家殿下想起自己没穿鞋了，于是赶忙从旁边的屟櫩中拿出一双轻便的拖鞋，又唤来侍女替沈朝鸾更衣。
等沈朝鸾穿戴整齐后，才踩着拖鞋走进正厅。
对，拖鞋。
沈朝鸾在自己家里一贯是随意的，何况来的人一个是自己表弟，一个是自己的未婚夫婿，没有一个外人。
“倒是稀奇，你们两个竟一起来我府上了。”沈朝鸾随意地坐下，还示意他们二人也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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