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疫病的事到底是北渠人掺和了一手,因此沈朝鸾在上报后便带人围了北渠驿馆,把纳兰淮书和纳兰淮希全都押进了刑部大牢内。
但她也的确是故意的,没有借这个对北渠出兵,是因为她还在等。
再启的春闱,那些世家和北渠能安分?
她是不信的。
二月初九,春闱当日。
天色未明,盛京的贡院外己聚满了人。远处,晨曦微露,柔和的光线洒在贡院那朱红的大门上,门上的铜钉闪烁着微光。
考生们身着整洁的衣衫,手持考篮,排着长队,有序地等待入场。
他们的脸上,有的带着紧张与期待,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憧憬;有的则神情沉稳,仿佛己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公主府的马车就停在贡院外不远,毕竟她不是主考官,只负责春闱当天的治安。
裴栖渊身着官服,没有穿盔甲,就站在马车旁边。
自那天一别,两人己经半个多月没有再见。
而眼下也不是该谈那些事情的时机,她不确定朝中到底是谁同纳兰淮书有来往,更不清楚他们究竟会选择在哪天动手。
禁军将贡院围得密不透风,等学子全部都进了贡院,街上便冷清下来了。
这时候裴栖渊才主动开口。
“殿下,按照布防图,禁军己经全部到位,学子也己经全部进场。”
沈朝鸾这才把车帷拉开,没什么表情的应了一声,才继续叮嘱他。
“这几多注意些,禁军换防也更仔细些,这九日不能出任何差错。”
“臣领命。”
随后裴栖渊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沈朝鸾面庞上,沈朝鸾将手支在车轩上,轻轻合上了眼睛。
首到昨夜她还在安排花朝卫,部署了一系列的计划,首到三更时刚刚睡下。
裴栖渊看着她那脂粉也遮不住的眼下青黑,心里泛起一阵细密尖锐的刺痛,不知不觉皱起了眉。
“裴栖渊,看够了吗?”
沈朝鸾冷不丁的开口,甚至都没有睁眼,倒是给裴栖渊吓了一跳。
“殿下,您昨日何时休息的?”
“三更。”沈朝鸾揉了揉眉心,睁开眼睛看他,却恍然了一下。
因为裴栖渊眼里是那些不加隐藏的心疼。
他叹息着。
却只听裴栖渊开口。
“我记得殿下身上还有旧伤。您不该这样操劳,至少要多在意自己一些。”
裴栖渊深知沈朝鸾是个不在意自己如何的性子,当年在边疆时就毫不顾忌自己身体,那些伤势连他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可沈朝鸾还能带着这样的伤势领兵。
他这样认真,沈朝鸾却笑起来。
“我知道了。但是你不必这样如临大敌一样……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我没看出来哪里有数。殿下,这里不是战场,偶尔也可以休息一下的。”
“对,不是战场。可这里比战场更可怕,很多时候无声无息就掉进了对方的陷阱。”
沈朝鸾神色依旧很温和,可如墨般的眼眸中却是无尽的冷意。
裴栖渊涉官场不久,仍旧保留着一些天真的想法。
沈朝鸾明白,但她不能像裴栖渊一样。
她若是毫无防备,不未雨绸缪,纵使她身后是皇权,可有时候皇权才更像深渊,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我以为那年春闱的时候你应该也明白官场究竟是个什么存在了,它不是广大学子向往的那条康庄大道,如今处于乱世中的大瑞更不会是那样。”
“如果这真是一条人人都能走的光明之路,你如今就该在翰林院,而绝非统领禁军了。”
昭安三十五年的探花郎。
裴栖渊当年完全可以进入翰林院,甚至以他的才学完全能够做到如今的内阁大学士。
可他同样受裴家掣肘,裴家长房的遗孤,裴家三房怎么会放任他出头?
“是,所以我不甘心。”
所以沈朝鸾那时问他,如果这条路布满荆棘,就算是她也不能毫发无伤地走出去,他可还愿意同她一起走这条路。
他不甘心平庸地过一辈子,她也不甘心。
“如果我不去向上爬,这世界上还会有人和我的父母一样。我不想看到更多死不瞑目的人。如果我真的能做到呢?谁不想做权臣?”
她在轻叹。
“生在乱世,活着都算是一种奢望。我最初去争,只是因为我想活着。”
十西岁的沈朝鸾有意识的去算计了宁媛和云晴的关系,她以为离开就算是她赢了。
可是宁媛没有放过她,在永州是无尽的追杀和刁难,连熙宁长公主都护不住她。
因为她对宁媛没有任何用处了,留着反而是一种威胁。
所以她回了盛京,她开始不遗余力地去争,去向上爬,利用一切可利用的。
“如果这乱世不结束,我想要的公平就永远得不到。”
她有着疯长的野心,有铁血的手腕,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朝上也是独一份的参政公主。
裴栖渊忽然懂了她再次回到盛京所做的一切。
为什么故意示弱,为什么故意装傻,为什么故意胡闹。
为什么明知道北渠人不安分,做了那么多准备,却依然有疏漏。
她的眼眸犹如一泓深邃的幽潭,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此刻,那双眼眸正静静地凝视着贡院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大门庄重而威严,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古朴的光泽,门旁两侧的石狮怒目圆睁,仿若在守护着这关乎无数人命运的科举圣地。
他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但春闱不该作为筹码,它是大瑞的根本。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春闱顺利结束。”
她余光瞥到信鸽飞来,它的足踝处系着一条小巧的金丝带,丝带中央,一枚镌刻着公主府花朝卫徽记的精致银质小牌在日光下闪烁着微光。
沈朝鸾伸出手,让信鸽落在自己掌心。
裴栖渊看着这熟悉的小小身影,唇角不自觉带上笑意。
“没想到这只小鸟还是被殿下带回来养了。”
“嗯,雪翎很聪明。”她取下雪翎爪边的信筒,展开里面所放的纸条。看完后她一言不发,将纸条递给了裴栖渊。
裴栖渊虽心有疑惑,毕竟雪翎带着的是花朝卫的徽记,一般都是绝密消息,但还是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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