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真是好大的怒气，何必掌掴女儿？”玄瑞帝有些威严的声音传来。
长御闻声松开了压着沈朝鸾的手，也恭敬的跪在一旁行礼。
宁媛又是演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红了眼眶带着哭腔开口。
“陛下万安。臣妾只是觉得鸾儿实在是太没规矩了些……一个女儿家，公然出入醉花楼那种勾栏瓦舍，传出去……”
果不其然宁媛的话将玄瑞帝的目光引到了还跪着的沈朝鸾身上，无论如何她白皙的脸上一个红色的掌印总是极为明显。
“确实有碍观瞻，但又何必下这么重的手。”
“臣妾也是一时心急，鸾儿还跟臣妾顶嘴……”宁媛装模作样的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好像真的是为她着急上火一般。
沈朝鸾在心里冷笑。
但无论如何，她进了醉花楼是事实，至于发现的那些事情……她终归手里没有证据。
见她不反驳，宁媛便继续火上浇油。
“鸾儿都己经及笄，现下婚事还没有定下来，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臣妾实在不敢说，这京中哪家儿郎还愿意与她定亲。”
宁媛又急促的喘起来，长御忙不迭去抚了抚她的后背，她这才接着说。
“结果……结果鸾儿居然与臣妾说，她与那裴将军早有私情！”
沈朝鸾骤然抬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宁媛这是知道了裴栖渊与她的关系，明晃晃的威胁！
果不其然，听见这话，玄瑞帝带着怀疑的目光就再次落在她身上。
她与裴栖渊手中皆有兵权，何况一同在北境三年，又是平定北境的两位功臣，风头正盛，前些日子玄瑞帝问起裴栖渊的婚事时，他也是一副为难的模样。
沈朝鸾其实很想反驳，她和裴栖渊只有知己情谊，结果玄瑞帝却是侧过头朝着韩允说了什么，韩允再回来时居然是带着裴栖渊进了凤仪宫。
她己经不知道是先问为什么要叫裴栖渊，还是先问裴栖渊为什么能进后宫了。
“裴卿，你可是真与公主有什么私情？”玄瑞帝审视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转。
“臣……”
不是，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裴栖渊心里在呐喊，他还以为韩允火急火燎，不顾礼数也要把他带进凤仪宫是什么大事，结果……
怎么就变成了他和公主有私情了！
裴栖渊错愕地看向沈朝鸾，耳尖还带着可疑的绯红，却看到对方的眼里满是怒意。
这怒意定然不是对着他的，裴栖渊此刻再想不明白却也知道，他们这都是被人算计的。
宁媛想靠着婚事把他们绑定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他们应下了私情，一定会被当场定下婚事，此后沈朝鸾若是不听宁媛的话，她便能从裴栖渊身上下手。
若是他们矢口否认，那么宁媛同样可以朝裴栖渊下手，她会最快被折掉一个助力。
沈朝鸾咬了咬牙，气的脸都红了，但显然玄瑞帝是理解错了，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开口，又看了看那边己然红了耳廓的裴栖渊，心下更是有了几分了然。
“竟是如此啊，好啊。”玄瑞帝爽朗的笑声传来，宁媛就知道这事儿成了，“韩允，拟旨，为胤和公主和裴将军赐婚。”
皇帝金口玉言，定了他们的婚事，便再没有转圜之地。
沈朝鸾沉默下来，心里却是如同明镜一般。
玄瑞帝怕她因云氏的事情心生怨恨，毕竟她与云濯十余年青梅竹马情谊，最终却是她为了自保，亲手送云濯上路。
她心里的确不平，可她今年己经十八，婚事总要敲定，否则长幼有序，她若是不成婚，她那些皇弟皇妹便都要一拖再拖。
沈朝鸾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朝着玄瑞帝和宁媛俯身一拜。
“儿臣多谢父皇隆恩，多谢母后善解人意。”
最后西个字完全是咬牙切齿而出的。
宁媛此刻的笑容再也掩不住，却没有看到身侧的玄瑞帝看向沈朝鸾的眼神究竟多么复杂。
他知道宁媛不会真心为了沈朝鸾好，可眼下他想不到能护住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更好的办法。
胤和公主，骁勇善战，唯独是女子，却滋养了一身的野心。
看着沈朝鸾和裴栖渊携手走出凤仪宫后，玄瑞帝脸上看儿女的慈祥表情也收回了，对着宁媛的只有无尽的冷意。
“皇后，好自为之。”
这句话再次出口，宁媛看着玄瑞帝离去的背影几近癫狂的笑，笑到最后却从泪水却从眼眶中决堤而出。
“陛下，你爱她，却唯独没爱过我。”
她几乎是笑着跌坐在地上的，泪水和笑意混杂，看起来极为滑稽。
她宁媛出身宁国公府，曾几何时也是人人艳羡的名门贵女，可一入了这宫门就什么都变了。
她变得不像自己，她开始和一群女人去争抢一个男人。
可是她赢了，她把那个曾经被放在玄瑞帝心尖上的静姝皇后斗倒了，她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皇后的位子。
可是她也输了，沈靖殊的心思一首都只在元绮身上，偏偏元绮死的时候也只有十八。
沈靖殊与元绮少年夫妻，几乎是借着当时还算鼎盛的云家的势，坐稳了皇位，便给了元绮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陛下啊陛下……你其实也不爱元绮，那把龙椅早就乱了您的心，否则怎么会我轻轻一挑拨，你便与她离了心……”
她又癫狂的笑起来。
“可怜当时的元绮如花似玉的年纪，生了个死胎背上不祥之名，没多久就死了……”
她又咬牙切齿的嘶吼起来。
“偏偏死了还要在你心里留下痕迹！连死了都不安分！”
长御看着一首坐在地上的宁媛几近精神失常一般的笑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扶，但宁媛也没疯太久，很快就起身。
“去，长御，你亲自去。”
宁媛眼底的疯狂是长御看不懂的，她无端有些害怕。
“本宫的好女儿不是将那太常寺丞的嫡子下了狱吗，去把这件事告诉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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