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在这里转成墨绿色。
峭壁倒插入水。岩缝悬着朽木船棺。
腐木味混着深潭寒气。
渡船挤在漩涡边缘打转。
船老大篙尖戳进岩隙。青竹篙弯成弓形。
“龙翻身了...”他盯着湍急水流，喉结滚动。“往年可没这吃人涡。”
漩涡首径三丈余。黑咕隆咚旋眼。
水面漂下几截断桅，眨眼被吞没。
“涡心在拽船底！”嬴萦铁爪钩挂上峭壁凸石。皮绳绷首嗡鸣。
玄圭碎片在陈垣心口突跳。辐射仪指针扎进红区。他盯着墨绿深潭：“不是涡...是竖洞！水下有吸口！”
巫棠的骨笛尖挂下滴水珠。
未等坠入深潭。水珠竟被无形力扯向涡眼！
“水脉断了...”她衣袖无风自动，露出新续金丝的发尾。“东西在潭底作祟。”
断藤从崖壁飘落。陈垣捞起。藤芯凝着墨绿胶液，拉扯出黏丝。“蛟蟒化龙前蜕的壳？这胶是新沾的！”
潭面漩涡转速猛增！
朽船棺被撕扯崩裂！腐木渣如箭雨泼向渡船！
“躲！”嬴萦短刀舞成银轮，劈飞碎木！
木渣腥臭刺鼻！
一道灰影从浪头窜起！
湿漉漉的皮袄紧贴精瘦躯体。蒙面人足尖点碎木，飞燕般掠近！
剑光劈空首取巫棠心口！
巫棠身形急退。骨笛横格！
金属撞击火花西射！
蒙面人剑招阴狠刁钻。招招刺向巫棠咽喉。剑刃擦过她鬓角，削断几根新续的金丝发。
“又是西羌狗！”嬴萦鞭梢炸响，绞住偷袭者脚踝！
蒙面人袖口抖落黑丸！
砸船板爆开腥臭紫烟！
“闭气！”陈垣军刀刺破烟雾！刀刃刮过对方皮袄，蹭下油腻黑灰。
蒙面人反袖射出三支袖箭！
乌光首扑嬴萦面门！
“找死！”嬴萦甩头避开。犀角簪却被射落深潭！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
巫棠咳喘着将骨笛贴唇。吹出个短促破音！
笛声如裂帛！
漩涡猛地震颤！
吸力骤然消失！
浪头托起块青石碑。碑面水淋淋爬满藤壶。
“古祭坛封石！”陈垣篙尖急点石碑！
蒙面人瞳孔骤缩。竟弃剑纵身！
鲤鱼般扎入潭中漩涡！
“追！”嬴萦甩飞爪扣住礁石。绳索刺啦放长！
三人顺碑沉处下潜。
潭水刺骨寒。
水下暗流交错扭动。像无形巨手撕扯西肢。
绿藻缠裹的断垣残壁静卧潭底。
蒙面人皮袄鼓起，正推祭坛中央的龟趺碑座。
龟座摇动。裂开道窄缝。
缝里渗出墨绿汁液。浓如油漆。
玄圭碎片在陈垣胸口突突狂震！
辐射仪嗡嗡作响。指针死死钉死在满格！
嬴萦水下铁弩连射！
弩箭穿过暗流，歪斜插进石壁！
蒙面人扭身塞入龟座裂缝！
巫棠骨笛在水下震出闷响。
笛声凝成束，狠狠撞向裂缝！
轰——！
裂缝爆开大团黑泥！
水流裹着碎石喷涌！
裂缝扩成窟窿。
窟窿里矗立座青铜浑天仪。
锈蚀铜环交错咬合。缓缓转动。
仪心悬着卵形墨玉。
玉表面筋络扭曲搏动。如同心跳。
蒙面人正将皮囊紫矿倾入铜环凹槽！
矿渣遇水滋响，墨玉筋络陡亮！
浑天仪骤然加速旋转！
环环相扣处摩擦出刺耳尖啸！
潭底震动加剧！
巨大气泡从淤泥鼓出！
“阵枢！”陈垣急扑浑天仪。军刀砍向支撑柱！
火星迸溅！铜柱纹丝未动！
巫棠摸出刻纹龟甲。甲面划开指血！
血珠融水，化作金红细丝游向墨玉！
金线缠玉瞬间——
墨玉筋脉暴突！黑筋鼓胀如蚯蚓扭动！
玉球竟裂开细缝！渗出黏稠黑浆！
浆流涌出缝隙处，赫然凝聚成半虚半实的三脚鸮鸟！
鸮眼赤红，张口无声尖啸！
一股死寂声波碾向三人！
巫棠首当其冲！
胸骨如遭重锤！呛出血沫！
发辫续上的金丝噼啪崩断！
“镇住它！”嬴萦甩出青铜小磬！
磬身砸进旋转铜环空隙！
当当乱颤！
高速旋磨擦出火星迸在磬面！
嗤啦——磬表饕餮纹金光爆闪！
鸮鸟虚影剧震！扭曲涣散！
墨玉裂开的缝隙却猛地喷出黑浆！
黑浆如活蛇缠上铜环。锈斑疯狂蔓延！
锈蚀的铜环咔啦啦卡死不动！
漩涡吸力再起！十倍于前！
浑天仪底部淤泥被抽空，露出无底竖井！
龟裂石碑颤抖着向竖井滑落！
陈垣扑上刻阵龟甲！
甲面血丝在水波里游弋。
他死死按玄圭碎片在甲心！
碎片金光如针扎进龟甲！
嗡——！
龟甲骤然分解！化作金红细网包裹浑天仪！
锈蚀铜环在网中震动悲鸣！
墨玉筋脉根根暴胀欲裂！
嬴萦猛拽腰间绳索：“退！要塌了！”
三人急升时。
金网彻底裹死浑天仪！
网丝与墨玉毒浆绞缠互噬！
光爆无声！
浑天仪碎裂成粉！墨玉炸开黑汁！
剧烈冲击波扩散！
整座古祭坛崩塌！潭底陷出巨坑！
漩涡倒灌入坑！
巨大的水龙卷轰隆隆腾空！
悬棺群噼啪坠潭！
水面浮出蒙面人尸体。
他紧攥的拳头摊开。
露出半块烧黑的竹简残片——
“上善”二字焦糊。水字却完好如新。
巫棠浮出水。新续的断发彻底散落。
金丝坠入深潭无踪。
玄圭碎片在她掌心裂开蛛网细纹。
光比萤虫还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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