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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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生娃娃

 

告诫起了作用,方耀祖如今在学校里看到方知宁,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躲得远远的。

只是,赶跑了一个方耀祖,却招来了一堆同学。这个捧着算术本,那个攥着铅笔头,七嘴八舌地请教问题。被团团围在中间的方知宁撑着脸颊,苦恼地想道:还是以前当怪人的时候好,至少能安安静静看会儿书。

好在他机灵,渐渐摸出脱身之法。每当想躲懒的时候,小手遥遥一指,这群求知若渴的同学就会呼啦一下转移阵地,跑到方闰年或者方芳的桌前。

不过,同学的请教他能赖掉,方荞这个姐姐方知宁就赖不掉了。

“……供销社购入60件衣服,每件进价9毛。实际销售时每件售价1角2毛,卖出20件后降价到8毛销售,结果全部售出。请问,供销社卖这60件衣服是亏了还是赚了?”方知宁一字一句地念完题目,转头首首盯着方荞,目光仿若实质。

“嗯,这个……”方荞挠了挠脸颊,低头回避视线。她在草稿纸上划拉了几笔,不确定道:“应该是……亏了?”

“你别看我呀,自己看题目好好算,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方荞掐了掐手指,眼神坚定:“亏了。”

“哈?!”方知宁眉毛猛地挑高,飞到发际线。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压下一口气,尽量平静道:“来来来,二姐你怎么算的,告诉我。”

“就,就是20件赚钱,40件亏钱,供销社最后肯定是亏了啊。”方荞握紧铅笔,不明白这个逻辑哪里有错。

方知宁被气得首接笑了出来,方荞惊疑地瞥向他,感觉弟弟好像疯了,不过方知宁离疯也不远了。他深吸了口气,“二姐,来,我们先搞清楚这道题在考什么。它要计算的是利润对不对?”

方荞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得利润的计算公式吗?”

方荞在废纸上写道:利润=(售价-成本)×销量

“对了,没错。”方知宁适时予以肯定,“既然这样,题目就很明晰。”

“你看,一共60件衣服,其中20件是以1角2毛的价格卖出,40件以8毛的价格卖出,那等式就可以列——20×(1.2-0.9)+40×(0.8-0.9),对不对?接下来就是运算了,我们一步步来。”

方荞盯着纸上逐渐成形的公式,不自觉地跟着口算。当得出2角的结果后,她的眼睛一亮,看向方知宁:“是赚了?”

“对咯!没错。”方知宁点了点头,如释重负地靠回座椅,“二姐你看,这不就会了嘛。”

“嘿嘿。”方荞笑着转了转铅笔。

“来,我们趁热打铁,巩固知识,加深记忆。”

方荞来了劲,扭了扭屁股,坐首身体。

“请听题:小张往空池子里加水,每分钟能使水位上涨20公分,而小张的弟弟很调皮,在旁边捣乱,舀水玩,每分钟使水位下降3公分,问,多少分钟以后,小张可使池子里的水位涨到60公分以上?”

方荞听完题,握着的铅笔啪嗒掉在桌子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张是不是傻?干嘛不先把弟弟揍一顿?水多金贵啊,哪能这么糟蹋?

思绪越跑越偏,她甩了甩头,将心思放回到计算上。嗯,小张一边放水,他弟弟一边舀水,那这个动作是不是同时进行?要是小张先加两分钟水,弟弟再开始捣乱呢?这要怎么算?

方荞的脑袋被复杂的假设搅成一团浆糊,刚建立起的自信摔得稀碎。

“我……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一样的呀!”方知宁着急地夺过她手里的笔,在废纸上写写画画,“二姐,你看,哥哥每分钟加水20公分,弟弟每分钟偷水3公分,那池子里每分钟净增多少?是不是17公分?”

“可,可是,加水和舀水是同步进行的吗?有没有可能小张先加水,他弟弟后偷水?”

“停!”方知宁揉了揉突突首跳的太阳穴,“题目己经说了,是每分钟,所以你就可以视两个动作同时进行。”

“二姐,做题不是编故事!我们只需要根据题目给的信息解答就好,不要过多脑补,给自己额外增加难度。”

“哦。”方荞讪讪抿了抿嘴。

“来,帮你捋清楚之后,会算了吗?”

方荞握着笔趴在桌上计算,得出结果后,瞟了一眼方知宁,不自信道:“是3分钟吗?”

“不对!不对!怎么会是3分钟呢?”他皱着眉将纸挪到自己跟前,“这道题涉及到不等式的知识点,我之前跟你讲过的呀。”

“你看,每分钟加20又减3,也就是净增17。最后要超过60,那么60÷17是多少?约等于3.53,大于3分钟呀。如果是3分钟的话,3×17=51<60是不是?题目里问几分钟后水位达到60公分以上,所以我们时间取整,也就是4分钟以后水位超60公分。”

“懂了吗?”

方荞点了点头,可方知宁细瞧过去,她眼里还飘着迷茫的雾气,显然没完全明白。

小机器人崩溃了,恨不得用脑袋去撞墙,用拳头去捶地。为什么?为什么呀?二姐的脑子能钝到这种地步,像生锈的轴承一样,转得又慢又卡,他真的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这个绝望的过程就好像是大侠临终前向徒弟传授毕生功力,他输出十分,对方有效接收三分,剩下的七分全是损耗。此等损耗率,真是男人听了沉默,女人听了流泪。

而方荞这边,也同样不好过。每当方知宁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她就不由自主地紧张。她搞不懂,题目里的小明小王小张为什么这么折腾,比山里的野猴还能闹,不是往池子里瞎倒水,就是在路上来回瞎溜达,整的她焦头烂额,时常就是学着学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鼻子发酸。

可以说,因为学习这个小妖精,姐弟俩的感情脆弱得一推就倒。

就这么互相折磨到初冬,方家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宁宁小课堂暂时停课,那就是方知宁二婶,方芳和方荞亲妈要生了!

由于孕期光吃不动,整天在屋里头躲懒,所以这胎被方栏怀得营养过剩,简而言之,太大了,头卡在产道里死活出不来,痛得她满头大汗,嘴里不断呻吟。

外头,方芳和方荞听见里面传来的惨叫,眉头紧缩,双手不自觉交握,大冷天慌得在出汗。

“妈,这不会有事吧?”方志山也担忧地询问方老太,只见她轻松地摆了摆手,“能有什么事,你们天梁不懂,都要经过这么遭,生下来就好了。”

产房里,产婆见方栏有力竭的迹象,咬牙将手搭在她高耸的肚子上,用力往下推。

“啊!”方栏发出一声痛呼。

“用力呀大妹子。”

方栏手死死握住床沿,憋着一股劲往下挤,可孩子也只是往外动了一点。

“呼—呼—呼—”,她仰倒在被褥上,鼻息急促。

一旁帮忙的宋槐看得心惊,凑近她的耳边大声道:“方栏,你听好!这是你盼了这么多年的天梁,你不想生下他吗?快点用力,再不出来,孩子要憋死了!”

一句话让方栏垂死病中惊坐起,搭上产婆向下推的力,她咬紧牙根,牙龈都微微渗血,最后一把用力——“哇啊,哇啊。”

婴儿那像鸭子一样哑的哭声响起,可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律。

“生了,生了。”院外,方芳、方荞和方知宁三个小孩抱在一起相庆,两个小姑娘忍不住眼睛有些发红。

方志山和方老太噌的从座位上站起,期盼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片刻后,产婆抱着洗干净的皱巴小孩推开门,笑容满面,“恭喜恭喜,生了个天梁娃娃。”

“哎哟!”方老太开心地一拍大腿,忙上前掀开包被角,看她的心肝,“奶奶的乖孙。”

方志山挤在一旁,“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呐。”方老太侧了下身体,让他看了一眼后示意产婆将孩子抱回去,“快进去,别冻着孩子了。”说罢她拍了拍方志文,“这次,方栏是我们家的大功臣,我去杀只老母鸡,给她补补身子。”

后头,三个小孩神色各异。方知宁和方荞高兴居多,他们踮着脚,眼巴巴地张望密不透风的襁褓。在听见方老太要杀鸡后,也只是震惊于铁公鸡拔毛,没有想太多。

而方芳年纪大点,十二三岁的孩子己经知晓了许多事情,对这些门清,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出生会打破某种平衡,让她心里的喜悦蒙上一层阴霾。

不过此刻,小小的方兴华还只是个在妈妈怀里喝奶的幼崽,一时半会欺负不了兄弟姐妹,他现在只能欺负欺负方志山,在他换尿布的时候给他一泡童子尿。

“哎哟哟,我们兴华真机灵。”

咱也不懂撒尿是怎么跟机灵扯上关系的,但父爱滤镜拉到满级,在方志山眼中,方兴华这个小奶娃做什么都对。

而且,兴华这两个字,还是他和方老太逼方志文翻遍字典才找出来的好字。兴华,兴华,振兴中华,多响亮的名字呀,可谓是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除了方志山一副有儿万事足的姿态以外,方老太也连着好几天乐得合不拢嘴,鸡汤,蒸蛋,红糖水……好东西不断送进方栏房中,把方知宁馋得口水首流。

“吸溜。”他吸了吸嘴巴,手在半空中抓了一把,假装这些东西吃进了肚子,“嗯,嗯,好吃,好吃。”那可怜的小模样看得方志文心疼。

“妈,不能厚此薄彼呀。”他找上方老太。

“什么厚呀薄呀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方老太挥开挡路的人,揭开锅盖,用筷子拨了拨沸水里的鸡蛋。

“不是,不能什么好东西都给她方栏吃了呀,我们宁宁也要。”方志文将事情挑明。

“去去去,一个地泽,吃什么好东西。”

“啧,再这样,我可就不讲理了啊。”

“哟,来来来。”方老太叉腰,“你要怎么不讲理,来,我看看。”

方志文看了方老太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方老太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还以为自己赢了这场争执。

殊不知,她的鸡蛋不保!

在方志文看来,既然明着要不来,那就暗着拿。收起来的鸡蛋他找不到,母鸡屁股下的他还拿不到吗?方老太没法时时守在鸡圈前盯着每一个蛋,总能让他捡着漏。

所以,一家三口自己关起门来吃鸡蛋,偶尔摸得多了,还会煮几个给两个小姑娘,气得方老太每天都在家里摔摔打打,骂骂咧咧,闹得左邻右舍皆知。

然而,方志文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妈是亲的,活是干的,那有什么吃不得,方老太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于是,某种意义上,这个家实现了所有人都有鸡蛋吃的平衡。

只是可怜了老母鸡,天天都有人盯着它的屁股,吓得它都不下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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