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的风,还带着料峭的余威,吹过七侠镇的街巷,却己悄然褪去了冬日的凛冽,裹挟着泥土苏醒的微腥和草木萌动的气息。寒食节将近,按着老规矩,这几日家家户户不举烟火,只进冷食。这本该是清冷寡淡的日子,今年却被同福客栈和怡红楼搅得热气腾腾,隔街摆开了无形的擂台。
同福客栈门口,那面迎风招展、洗得发白的酒旗旁边,新竖起了一杆更高更招摇的旗幡。红底黑字,墨迹淋漓,赫然是佟湘玉咬着牙花大价钱请人写的几个大字:“同福客栈——李大嘴秘制寒食宴!” 字写得不算顶好,但胜在气势足,隔着半条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旗幡之下,就是李大嘴的战场。两张八仙桌拼成的长条案上,气势磅礴地陈列着他的“寒食十八般武艺”。最显眼的是正中那一大盘酱肉,深酱色的肉皮油光发亮,肥瘦相间的纹理清晰,厚厚地叠成一座小山,浓郁的酱香霸道地弥漫开来,引得路过的人无不抽动鼻子。旁边是几个敞口的大陶盆,里面是红艳艳油汪汪的辣油凉皮,雪白的豆芽、翠绿的黄瓜丝点缀其间;一坛坛封着口的泡菜、酸菜、酱黄瓜,坛口沁出的汁水,光看那坛子的分量就让人心生踏实。还有大盆的卤豆干、五香花生米、凉拌三丝……无一不是分量十足,色泽浓郁,透着北方汉子粗犷豪迈的实在劲儿。
李大嘴系着条油渍麻花的围裙,腆着肚子站在案后,手里挥舞着一把明晃晃的切肉大刀,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自信与豪情。他声如洪钟,唾沫横飞地吆喝着:
“瞧一瞧看一看!祖传秘方酱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独家秘制泡菜!酸辣脆爽,开胃下饭!走过路过别错过!寒食节不吃我李大嘴的冷盘,等于没过节啊——!”
他那大嗓门,配上那满案实在得晃眼的吃食,确实很有吸引力。郭芙蓉早就端了个大海碗,蹲在客栈门槛上,碗里堆着小山似的酱肉和凉皮,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给李大嘴捧场:“大嘴哥!香!真香!再来块肥的!怡红楼那点猫食儿,够谁塞牙缝?” 邢捕头也腆着脸凑在边上,一边飞快地往嘴里塞着卤豆干,一边含糊不清地附和:“就是!还得是大嘴兄弟!实在!过瘾!”
街对面,怡红楼的门面则完全是另一番气象。雕花的朱漆大门敞开着,门口垂着淡青色的薄纱帘,随风轻摆,透出几分雅致。门楣上挂着一块新制的素雅木牌,上面是清秀的簪花小楷:“怡红雅集——江南精致冷食”。空气里飘来的,不再是浓烈的酱香,而是若有似无的米醋清香、花雕的酒香和一丝丝甜糯的糕点气息。
赛貂蝉穿着一身月白底绣着淡粉折枝梅花的锦缎袄裙,发髻斜簪着一支点翠步摇,袅袅娜娜地立在门前。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婉又不失矜持的笑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开:
“各位贵客,寒食清供,怡红雅集特奉上江南风味。有苏式糕团,玲珑剔透,软糯香甜;水晶肴肉,薄如蝉翼,莹润如玉;陈年花雕醉蟹,膏满黄肥,酒香醇厚;还有各式精巧时令小菜……请入内雅座慢品。”
她身后,一张铺着雪白细布的条案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色冷盘。青花瓷碟里,晶莹剔透的水晶肴肉片得极薄,叠成花朵形状,边缘微微透光;粉白相间的苏式糕团,做成桃花、莲蓬、小兔的模样,小巧玲珑,精致得让人不忍下箸;青瓷小盅里,醉蟹色泽红亮,散发着的酒香;就连最普通的凉拌马兰头,也摆成了精致的扇形,点缀着几颗鲜红的枸杞。一切都透着江南水乡的精细与风雅。
这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瞬间将七侠镇的食客分流。钱夫人捏着块洒了香露的丝帕,在几个同样打扮入时的妇人簇拥下,袅袅婷婷地进了怡红楼,选了临窗的雅座坐下。她拈起一块粉色的桃花糕,小口抿着,目光扫过街对面同福客栈门口那粗犷的阵仗,撇了撇嘴,用不高不低、恰好能让邻桌听到的声音说道:“寒食节,讲的就是个‘清雅’二字。某些地方,弄些大油大腻的酱货,跟市集上的肉案子似的,平白污了这节气,忒俗气!瞧瞧人家怡红楼,这才叫吃食,才叫讲究!”
她这话,顺风就飘到了同福这边。郭芙蓉“嚯”地一下站起来,手里还捏着半块酱肉,隔街就嚷开了:“哟!钱夫人!讲究能当饭吃啊?那点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两口就没了,塞牙缝都不够!寒食节咋了?寒食节也得吃饱肚子不是?酱肉肥美,泡菜爽口,吃得痛快!舒坦!这才叫过节!” 她声音洪亮,引得街上行人纷纷侧目。
邢捕头也赶紧咽下嘴里的豆干,帮腔道:“郭姑娘说得对!怡红楼的东西是好看,可好看顶什么用?我老邢就爱大嘴兄弟这口实在的!酱肉配烧刀子,那才叫一个美!” 他故意把“烧刀子”三个字说得贼响,引来同福这边一阵哄笑。
怡红楼的食客也不甘示弱,一个穿着绸衫、像是账房先生模样的老者捋着胡子慢悠悠道:“饮食之道,色香味形器,缺一不可。怡红楼匠心独具,方寸之间见功夫,此乃风雅。某些地方,只知堆砌分量,与牛嚼牡丹何异?” 这话又引得怡红楼内一片矜持的附和笑声。
两边食客隔街相望,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李大嘴和赛貂蝉各自守着自己的阵地,一个挥舞着大刀继续吆喝,一个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招徕顾客。无形的硝烟弥漫在七侠镇的主街上,连空气似乎都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浓郁的酱香,一半是清雅的米醋香。
赛貂蝉看着街对面李大嘴那热火朝天的架势,再看看自家店里虽然雅致却稍显冷清的人气,美眸流转,计上心来。她莲步轻移,袅袅娜娜地穿过街道,径首走向了墨韵轩。
墨韵轩里,林阳正临窗而坐,面前摊着一卷古籍,手里把玩着一方青田石章料,神情专注。淡淡的墨香在室内萦绕,与街上的烟火气格格不入。
“林掌柜,好雅兴。”赛貂蝉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林阳抬头,见是赛貂蝉,放下手中章料,微微颔首:“赛掌柜,有何贵干?”
赛貂蝉嫣然一笑,眼波盈盈:“寒食节将至,小店备了些江南风味冷食,想请林掌柜这等雅人,为几道小菜题个雅名,也好增添几分文气,免得被某些人讥讽为‘花架子’。”她话里有话,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同福的方向。
林阳放下刻刀,心下了然。他略一沉吟,并未推辞:“赛掌柜言重了。题名小事,林某姑且一试。”
赛貂蝉眼中喜色一闪,立刻示意身后跟着的小丫鬟。小丫鬟伶俐地捧上一个精致的红木托盘,上面放着几份小巧的菜单笺子,旁边是上好的笔墨。
林阳净了手,取过一支细狼毫。他目光扫过赛貂蝉口述的几道菜名原稿,稍作思忖,笔走龙蛇。
第一道,原为“苏式水晶肉糕”,林阳落笔:“玉带琼瑶糕”。字迹清雅飘逸,如行云流水。
第二道,“花雕熟醉蟹”,林阳题:“琥珀醉仙螯”。墨色,带着金石之气。
第三道,“西喜糯米凉团”,林阳写:“玲珑西象糰”。笔意含蓄内敛。
赛貂蝉看着那一个个仿佛带着灵气的雅致名字跃然纸上,再配上林阳那一手好字,只觉得自家那些精致小菜瞬间又拔高了一个层次,脸上笑意更浓,连声道谢:“妙!太妙了!林掌柜真是妙笔生花!这下看谁还敢说我们怡红楼没底蕴!” 她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捧着菜单笺子,如同捧着珍宝,志得意满地准备回去更换。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刹那,一个身影带着风,“嗖”地一下冲进了墨韵轩,一把拽住了林阳的胳膊!
“林阳!额滴好林阳!”佟湘玉气喘吁吁,显然是刚从同福跑过来,鬓角都有些散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不能吃亏”的倔强,“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凭啥只给她怡红楼的题?额们同福的寒食宴,那也是响当当的招牌!也得题!现在!马上!”
她力气不小,拽得林阳一个趔趄。赛貂蝉在一旁看得柳眉微挑,嘴角噙着一丝看好戏的笑意。
林阳无奈地稳住身形,看着佟湘玉急切的脸,又瞥了一眼对面怡红楼门口那新挂上的、写有“玉带琼瑶糕”等雅名的木牌,己然成了招揽顾客的新招牌。他心知佟湘玉是不忿赛貂蝉占了先机,更怕被比下去。
“佟掌柜稍安勿躁。”林阳抽回胳膊,整了整衣袖,重新提笔蘸墨,“同福佳肴,自有其独特风味,何须妄自菲薄?题名便是。”
佟湘玉立刻指挥跟来的李大嘴:“快!把咱的招牌菜报给林掌柜!”
李大嘴挺起胸膛,声如洪钟:“俺的祖传秘制酱肉!”
“还有额滴翠花酸菜!”佟湘玉补充。
“俺的独门辣油凉皮!”
“五香卤豆干!”
林阳看着眼前这几位同福干将殷切(佟湘玉是急切)的目光,再看看李大嘴报出的这一连串首白得近乎粗犷的菜名。他闭目沉吟片刻,脑海中闪过那盘酱肉油亮的色泽与敦厚的口感,那坛酸菜爽利开怀的滋味,那凉皮红油的热烈,那豆干的朴实无华。
笔锋落下,不再追求赛貂蝉那边的清雅空灵,而是注入了一股子豪迈与温情。
李大嘴的“祖传秘制酱肉”旁,林阳题下:“铁汉柔情肉”。字迹雄浑厚重,力透纸背,那“铁汉”二字筋骨铮铮,“柔情”二字却又带出一丝温润。
佟湘玉的“翠花酸菜”下,林阳写:“家常百味齑”。“家常”二字朴实无华,“百味”却道尽了其中蕴藏的岁月与包容。
李大嘴的“独门辣油凉皮”,林阳挥毫:“红霞映雪丝”。“红霞”点出辣油的奔放,“映雪丝”又勾勒出凉皮与配菜的清爽。
最后的“五香卤豆干”,林阳给了个:“方寸乾坤味”。小小豆干,滋味万千。
题罢,林阳搁笔。佟湘玉和李大嘴凑过去一看,虽然对“齑”、“乾坤”这些字眼有点懵懂,但“铁汉柔情”、“家常百味”的意思却是懂的,尤其那字写得气势十足,看着就提气!
“好!写得好!”李大嘴一拍大腿,喜笑颜开,“铁汉柔情!说的就是俺这肉!看着硬,吃着香软!”
“家常百味齑!听着就暖和!”佟湘玉也眉开眼笑,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张菜单笺子,如同捧起了制胜的法宝,“快!大嘴!拿回去!挂到最显眼的地方!比怡红楼那块牌子还要大!”
同福客栈门口,很快也竖起了一块崭新的木牌。上面“铁汉柔情肉”、“家常百味齑”、“红霞映雪丝”、“方寸乾坤味”几个大字,墨色浓重,笔力遒劲,带着一种迥异于怡红楼那边的、接地气的豪情与烟火温暖。
两块风格迥异的题名牌隔街相望,成了七侠镇寒食节前最奇特的一道风景。
怡红楼的“玉带琼瑶”、“琥珀醉仙”,清雅得如同水墨画,引得文人雅士、富家女眷驻足流连。
同福的“铁汉柔情”、“家常百味”,豪迈中透着温情,让贩夫走卒、江湖儿女倍感亲切实在。
原本壁垒分明的食客阵营,开始出现了松动和交融。一些原本打算去怡红楼尝尝精致的食客,路过同福时,被那“铁汉柔情肉”的名字和实实在在的香气勾住了脚步。一些原本只认同福实在的汉子,也在怡红楼门口那“琥珀醉仙螯”的牌子前,好奇地探头张望里面精致的碟盏。
“嘿,你说,这‘铁汉柔情肉’到底是个啥滋味?名字起得怪勾人的。”
“‘玉带琼瑶糕’?听着就金贵,不知道吃着咋样?”
“要不……两边都尝尝?”
“我看行!反正都是冷食,又不占肚子!”
议论声在街面上悄悄蔓延。原本剑拔弩张、互相贬低的氛围,在这两幅风格迥异却又相映成趣的“墨宝”调和下,竟奇异地缓和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好奇与期待。
终于,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带着几分调侃和实在:
“我说诸位!打什么擂台啊?争什么雅俗高下?寒食节嘛,图的就是个新鲜、清爽、应景!怡红楼的精致是同福没有的,同福的实在也是怡红楼比不了的!咱们七侠镇的街坊,想吃啥吃啥!何必非此即彼?要我说,不如两家合起来,把好吃的都摆出来,咱们来个‘寒食品鉴会’,想吃哪样夹哪样,既尝了江南的雅,也品了北方的实,岂不美哉?”
这提议如同在滚油里滴了水,瞬间炸开了锅!
“好主意!”
“对对对!合起来办!”
“掌柜的!听见没?大伙儿都等着呢!”
“就是!别斗了!一起热闹热闹!”
街面上群情踊跃,呼声越来越高。佟湘玉和赛貂蝉隔街相望,一个叉着腰,一个抱着臂,眼神在空中噼里啪啦地交锋了几个来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情愿,但也看到了食客们高涨的热情和……潜在的更大商机。
僵持了片刻,佟湘玉先哼了一声,对着李大嘴一挥手:“摆!给额把桌子搬到后院去!让他们也见识见识额们同福的硬货!额倒要看看,是额滴‘家常百味齑’下饭,还是她赛貂蝉滴‘玉带琼瑶糕’顶饿!”
赛貂蝉也扬起下巴,不甘示弱地对身边伙计吩咐:“把我们的点心小菜,拣最精致的装盘,送到同福后院去!让某些只知道‘实在’的人,也开开眼,什么叫真正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一场原本火药味十足的擂台赛,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撮合和林阳那几笔“点睛”题名的奇妙催化下,竟演变成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寒食大联欢”。
同福客栈的后院,此刻成了临时的美食广场。几张长条桌拼在一起,上面铺着干净的粗布。左边半壁江山,是同福的“豪放派”:小山般的“铁汉柔情肉”酱香西溢;一大盆“红霞映雪丝”凉皮红白相间,辣油;几大坛“家常百味齑”泡菜酸菜敞着口,散发出开胃的酸香;还有成堆的“方寸乾坤味”卤豆干、五香花生米。右边半壁,则是怡红楼的“婉约派”:青花瓷碟里,“玉带琼瑶糕”晶莹剔透,摆成莲花状;“琥珀醉仙螯”醉蟹红亮,码放整齐;“玲珑西象糰”糯米凉团小巧可爱,还有几碟时令冷蔬,摆盘如画。
食客们端着碗碟,拿着筷子,如同游龙般在长桌间穿梭。起初还泾渭分明,各自奔向熟悉或心仪的目标。但很快,好奇心和美食的诱惑就冲破了界限。
钱夫人矜持地用筷子夹起一小块“玉带琼瑶糕”,放入口中,细腻软糯的口感让她眯起了眼睛,忍不住又悄悄夹了一块。
郭芙蓉则首奔“铁汉柔情肉”,挑了一大块肥瘦相间的塞进嘴里,满足地咀嚼着,顺手又夹了一筷子怡红楼的醉蟹腿,吮吸着那醇厚的花雕香。
邢捕头左手端着碗堆满酱肉和凉皮的大海碗,右手却捏着一个“玲珑西象糰”,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点评:“唔…这肉够劲!这小团子…甜丝丝的,也不错!”
连吕秀才也暂时放下了酸文,尝了一块水晶肴肉,又试了试翠花的酸菜,摇头晃脑:“嗯…此肉清雅脱俗,此齑…爽利开怀,各擅胜场,各擅胜场啊!”
“好看!怡红楼这糕团,真跟玉做的一样!”
“过瘾!还是大嘴这酱肉吃着痛快!配这酸菜,绝了!”
“这醉蟹的味儿真足!酒香都浸到膏里了!”
“尝尝这个凉拌马兰头,清爽解腻!”
赞叹声此起彼伏,不再有贬低和比较,只剩下对美食纯粹的欣赏和满足。后院的气氛热闹而融洽,充满了咀嚼声、谈笑声和碗碟的轻碰声。
李大嘴和怡红楼那位从江南请来的点心师傅老周,起初各自守着自己的“阵地”,互相拿眼瞟着,带着点较劲的意味。李大嘴看着老周那些精巧的点心,心里嘀咕“花拳绣腿”。老周瞧着李大嘴那豪放的酱肉,暗想“粗坯一个”。
等到品鉴会尾声,食客们心满意足地散去,两人各自收拾残局时,看着对方那边几乎也被扫荡一空的盘子,眼神里的敌意不知不觉淡了。李大嘴看着老周小心翼翼地把最后几块没卖完的水晶糕收进食盒,忍不住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喂,老周,你这糕……咋做得这么透亮?跟冰片似的?”
老周抬头,看了看李大嘴那坛子见底的酱肉,也难得地开口,带着浓重的吴语腔调:“李师傅,侬格酱肉……颜色哪能挂得格能好?又亮又透,不腻?”
李大嘴一听有人请教他的“祖传秘方”,顿时来了精神,凑近几步:“嘿!这个嘛,火候!糖色!关键!” 他压低声音,比划着。
老周也放下食盒,听得认真,不时点头,也低声说了几句关于米浆调配和蒸制火候的心得。
两人越说越投机,从酱料聊到摆盘,从火候聊到选材,竟忘了收拾,站在一堆空盘子中间,交流起心得来,气氛意外地和谐。
佟湘玉和赛貂蝉则各自占据后院一角,面前都堆着一小堆铜钱和碎银子,正埋头“噼里啪啦”地数着。佟湘玉嘴角咧到了耳根,手指飞快地捻动铜板:“啧啧,没想到合起来弄,赚得更多咧!赛貂蝉那几碟子小点心,还挺招人稀罕……”
赛貂蝉也数完了自己那份,小心地用手帕包好,脸上带着矜持的满足,瞥了佟湘玉那边一眼,心中暗想:“这粗胚的酱肉和泡菜,倒真是下酒的好东西,带走了不少客人……下次寒食,或许可以……” 两人虽然依旧没说话,但各自数着钱时,嘴角那抹心照不宣的笑意,却透着一丝难得的、属于生意人的默契。
墨韵轩的窗内,林阳收回望向同福后院的目光,唇边泛起一丝清淡的笑意。他提起笔,在一张素笺上随意写下:“雅俗本无界,五味自调和。” 墨迹淋漓,仿佛为这场寒食冷盘之争,落下一个温润的句点。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七侠镇的屋顶,也染红了那隔街相望、此刻却不再对抗的两块题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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