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城是一座很不起眼的乌萨斯移动城市。
没有毗邻丰富的矿产资源，也没有什么高精尖技术培育基地，在乌萨斯的城市资源统筹局规划中，就只是一座普通的，代表着乌萨斯实权的城市。
平庸。
在其他国家的情报机构中，危险系数极低。
因此，一座皇帝的利刃培育基地，就隐藏在切城之中。
这座基地只有大概百人构成，是一次尝试性的研究，培育企划也只执行了一期。
名为安卡·杰洛特的少女，就是这一期的第九号学员。
切城的月光像把冰铸的梳子，将云层梳成细碎的鳞片。安卡·杰洛特跪在淬火板上，青紫的膝盖陷入积雪，十二月的寒风裹挟着钢砂，在她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上刻下细密的血痕。
训练营的探照灯扫过少女初显曲线的身躯，新换的束胸带下第三根肋骨折痕泛着淡青色——那是三天前近战课留下的纪念。
"编号09准备！"
教官的声音在铁网上的喇叭里炸响，安卡·杰洛特迅速将银发编成战斗发髻。
她瞥见叶若夫正在三十米外挥舞着军刀，加练的不只有自己，那少年嶙峋的脊背上还残留着上周鞭刑的结痂。
当编号09的铜牌被液压钳按进她锁骨时，融化的金属液滴在雪地上烫出蜂窝状的孔洞，蒸腾的焦糊味里混着皮肉灼烧的气息。
"呼吸间隔超过2.7秒。"叶若夫的声音混着血沫从沙袋后传来，他总像条等待残渣的鬣狗徘徊在安卡·杰洛特周围。
少年军靴碾过冻土的声音惊醒了安卡·杰洛特的战意，她旋身踢碎第五具训练傀儡的脊椎，飞溅的源石碎片在小腿划出血线，结痂后会形成羽毛状的暗纹。
…………
体能训练场建在废弃的移动城市底盘上，断裂的履带齿成了天然的障碍物。
安卡·杰洛特在攀越锈蚀的齿轮组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声——十七号学员的防护服被钢刺勾住，整个人像断线木偶般挂在十米高的横梁上摇晃。
她没有回头，只是将腰间的安全绳又多绕了两圈。
"九号，双持格斗刃测试。"
武器教官抛来的刀刃还带着前使用者的体温。安卡·杰洛特将两柄弯刀交叉在胸前，刀柄的防滑纹硌得掌心生疼。
从牢狱中提出的死刑犯扑来时，她嗅到血浆的腥气，这让她想起初潮那夜浸透床单的温热。
刀刃刺入渴望杀死自己获得新生的死刑犯的瞬间，置于身后的电子元件开始震颤。
"肌肉记忆合格，情感反馈缺陷。"电子记录仪在仪表上展露出血红评价，"建议增加疼痛敏感度训练。"
午夜加训时，永冻湖面的极光像倒悬的瀑布。
安卡·杰洛特在冰面上练习无声潜行，军靴底部的消音垫吸收着脚步声。叶若夫如影随形地跟在二十步外，他的呼吸频率始终与安卡同步，这是监视课程的要求。
当安卡突然折返突袭时，少年格挡的姿势暴露出左肋空门——这是教官刻意设计的弱点。她的训练匕首停在叶若夫心脏位置，刀尖挑开少年领口的纽扣，露出下面还未愈合的条形码烙印。
"你太慢了。"少女收回武器时，指尖擦过对方滚烫的耳垂。
叶若夫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匕首抵在自己喉结："合格的内卫应该首接刺穿这里。"
极光在他们头顶流转，像神明垂落的绶带。
“你死了，我的搭档就要换成11那个爱哭鬼了。”
少女拍开叶若夫的手。
“你们俩个！归队！”
教官的声音从冰湖对面吼了过来。
安卡·杰洛特转身归队，但是叶若夫愣在了原地。
那双瑰丽的晶蓝色眼睛就像此刻脚下的冰湖般澄澈，吸引人不自觉地投身其中溺毙，但又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意。
淋浴间的热水永远带着铁锈味。
安卡·杰洛特蜷缩在角落的隔间，看蒸汽在胸口的09编号上凝成水珠。隔壁传来压抑的啜泣声，二十西号学员正在冲洗大腿内侧的擦伤——今天晚上的无声潜行中，她掉入了冰洞中。
当叶若夫的身影透过磨砂玻璃映来时，少女迅速套上训练服。少年将偷藏的消炎药膏拍在隔板上，金属撞击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雪鸮。
"分发的剂量，"他的气息在玻璃上晕开白雾，“算是还你上次的。”
就寝前，安卡在床垫夹层刻下新的划痕，密密麻麻的划痕，算是日历。
在这没有时间概念的无止境训练中，她强迫自己记住每一天。
月光透过铁窗栅栏，在她背上印出牢笼般的阴影。叶若夫在对面床铺反复擦拭军刀，刀刃反光不时扫过她的瞳孔。当熄灯号响起时，少年突然抛来块东西。
接住的瞬间，安卡·杰洛特摸到冻硬的枫叶标本——来自故乡杰洛特庄园的古树，叶脉里还凝着深秋的晨露。
这是她的家族留下的最后纪念。
"被偷了都不知道，"叶若夫的声音混入风雪，"我帮你拿回来了。"
少女的眼睛紧紧盯着叶若夫。
“别，别这样看我……熄灯了。”
于是，在半夜，所有人被集合号惊醒。
训练场的铸铁穹顶悬挂着千柄未开锋的格斗刃，刀尖垂落的冰棱在探照灯下折射出森冷的光栅。
安卡·杰洛特赤裸的双足陷进霜雪，脚踝处的监测环闪烁着猩红数字——体温32.1℃，心率128。
教官的眼睛如同毒蛇一样扫过队列，声带迸出指令："九号、十号，双人绞杀模式启动。"
叶若夫的军靴碾碎冰面，少年突进的轨迹像把淬毒的棱刺。
少女后仰避过首取咽喉的拳风，顺势扯下头顶悬垂的锁链，铸铁环扣在她掌心勒出血线。
当叶若夫的膝撞袭向肋下时，她借力腾空，银发在极光中划出新月弧线，靴跟精准磕中对方肩胛的旧伤。
"情感剥离失败。"全息记录仪在空中投出警告，"九号攻击迟疑0.3秒。"
该死。
少女刚刚是想了一下那扔过来的枫叶标本，冻硬的表面上还有着故乡的风。
下一刻，她咬牙挥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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