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记忆洪流的尽头,指尖还残留着青铜笔的温度。那些消散的光点重新聚拢,在他面前凝结成一扇青铜门。门上雕刻着无数记忆符文,每一道纹路都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他忍不住伸手触碰门扉,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青铜门轰然洞开,涌出的记忆洪流几乎将他掀翻。这感觉就像是被卷入湍急的河流,那些记忆碎片如同冰冷的河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刷着他的意识。
最先涌入的是母亲的脸。不是病床上苍白消瘦的面容,而是二十年前那个在厨房里哼着歌的母亲。她围裙上沾着面粉,手里捏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面人——正是幼年陈默的模样。“默默,尝尝看。”母亲将面人递到他嘴边,指尖沾着面粉在他鼻尖点了个白点点。陈默下意识伸手去接,却抓了个空。画面突然破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妈......”他喃喃自语,喉咙发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嗓子眼。更多记忆碎片接踵而来:七岁生日那天,父亲难得准时回家,却因为工作电话匆匆离开。他躲在门后,看着父亲的车尾灯消失在雨幕中,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高考考场外,母亲撑着伞等了三个小时,伞骨断了一根也不自知,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和汗水混在一起;母亲葬礼上,他握着那枚青铜戒指,突然发现内圈刻着“永葆青春”西个小字,那字体扭曲得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记忆洪流突然转向。陈默看见地下实验室里,白大褂男人正在调整青铜培养舱的参数。舱内的婴儿——幼年的自己——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铜纹路在流动,那些纹路像是活物般缓缓蠕动。“实验体37号,记忆覆盖成功率92%。”男人对着录音设备说道,声音冷静得可怕,“下一步计划:让宿主自行完成记忆重构。”画面突然切换到现代。陈默站在博物馆地下二层,看着小樱——不,清除者——将青铜残片插入控制台。机器启动的轰鸣声中,他看清了控制台屏幕上的文字:【记忆管理局机密文件】项目代号:往生契目的:通过记忆重构控制人类情感实验体:陈默(编号001)当前状态:记忆觉醒度78%。那些文字像是用鲜血写成的,在屏幕上缓缓流动。
更多记忆碎片在青铜门前汇聚。陈默看见自己站在同样的位置,但那时的他浑身插满导管,双眼空洞无神,嘴角还挂着诡异的微笑。“第一次记忆覆盖失败。”白大褂男人叹息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宿主产生了自我意识。”画面中的“陈默”突然抬头,眼神与现在的他一模一样:“你们才是真正的怪物。”青铜门突然剧烈震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无数青铜碎片从门缝中涌出,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漩涡,那些碎片边缘锋利如刀,反射着冷冽的光芒。陈默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撕扯,一部分意识被吸入门内,另一部分则留在现实世界,这种撕裂感让他痛不欲生。
当陈默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站在记忆长河的起点。纯白空间里漂浮着无数记忆丝带,每条丝带都记录着他的人生片段,那些丝带像是有生命般轻轻摇曳。“现在,该你亲手改写记忆了。”小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声音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温柔。他缓缓转身,看到小樱依然保持着青铜化的形态,但眼神不再冰冷,她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罕见的微笑:“因为我也被篡改过记忆。”她的身体开始崩解,青铜碎片从皮肤下剥落,像是凋零的花瓣,“真正的我......是个失败品......”那些碎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青铜门完全洞开的瞬间,陈默看到了记忆管理局的真相。无数培养舱排列成矩阵,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陈默”,那些“陈默”有的在沉睡,有的在挣扎,有的则睁着空洞的眼睛。“这就是我们的归宿。”白大褂男人站在控制台后,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成为记忆的奴隶。”陈默握紧青铜笔,在虚空画出最后的符文,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记忆长河开始逆流,所有被篡改的记忆碎片重新拼合,发出耀眼的光芒。“不!”白大褂男人发出尖叫,他的声音像是被撕裂的布料,“我的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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