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80章

墨绿的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屏风本身散发出一种温润如玉、堂皇浩大的金色光晕！那光晕之中，隐隐可见一条淡金色的、伤痕累累却眼神悲悯的巨龙虚影，在九条重新恢复古朴木色的蟠龙浮雕间缓缓游弋了一圈，最后深深地、带着无尽释然地，望了一眼太庙的方向，然后发出一声悠长的、仿佛卸下了三百年枷锁的龙吟，虚影缓缓消散，融入那温润的光晕之中。

九龙屏风停止了震颤，表面细密的裂纹在金光的流转下竟缓缓弥合。它静静地矗立在乾清宫深处，古朴、厚重，散发着一种洗尽铅华、返璞归真的浩然正气。那股毁天灭地的邪秽气息，彻底消失无踪。

净化光柱缓缓收敛，最终消失在太庙废墟的裂缝之中。

胤禟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大口淡金色的鲜血，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身体软软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布满碎石瓦砾的地面上。

紫禁城的震动彻底平息了。笼罩天空的邪云消散，露出劫后初霁的夜空，几点星辰微弱地闪烁着。

混乱与恐慌并未立刻停止，但毁灭的阴霾己然散去。步军统领衙门的兵丁和残余的御前侍卫终于勉强控制了局面，开始组织人手清理废墟，救治伤员。

太庙废墟中心，被侍卫们拼死护住的婉宁，在太医们手忙脚乱的施救下，气息虽然微弱，却奇迹般地稳住了。而胤禟，则被匆匆赶来的太医用担架抬起，紧急送回贝勒府救治。

康熙帝在太医的全力施救下悠悠转醒。他躺在临时搭起的御帐中，面如金纸，眼神空洞，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李德全跪在榻边，泣不成声地禀报着浩劫中的惨状：太庙尽毁、祖宗牌位碎裂、官员侍卫死伤无算…以及，九贝勒胤禟与侧福晋婉宁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自身却重伤濒死的消息。

康熙浑浊的龙目微微转动，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最终只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罪…孽…报…应…” 随即又陷入了昏沉。舒尔哈齐泣血控诉的画面和那“弑弟夺运，其罪当诛！龙魂泣血，国祚必倾！”的血色大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深深烙印在他灵魂深处，啃噬着他最后的帝王尊严。

一个月后。九贝勒府。

深秋的寒意己悄然降临。府内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药味，但那股劫后的肃杀与绝望己被一种小心翼翼的宁静所取代。

内院主卧，暖炉散发着融融的热意。窗棂半开，几片金黄的银杏叶随风飘落。

胤禟靠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榻上，身上盖着锦被。他瘦了许多，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但那双深邃的凤眸，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沉静。眉心处，那淡金色的龙纹符印己隐去不见，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几乎不可见的淡金色痕迹。

太医刚刚诊完脉退出。胤禟的目光落在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