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69章

“皇…皇上！” 一首守在殿外、早己被里面恐怖动静吓得魂飞魄散的李德全，听到吐血声和倒地声，再也顾不得禁令，连滚爬带地撞开殿门扑了进来，看到康熙面如金纸、口吐鲜血、昏死在地的惨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快来人啊！传太医！皇上昏倒了——！”

太庙之内，列祖列宗的牌位依旧在余波中微微震颤，太祖画像上，“舒尔哈齐”那悲愤的面容缓缓隐去，重新变回努尔哈赤的威严御容，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从未发生。唯有空气中残留的龙吟悲泣余韵，和地上那滩刺目的帝王之血，无声地诉说着一个王朝血脉深处，那被掩盖了三百年的、血腥而肮脏的原罪。

西贝勒府，书房密室。

烛火被刻意压得极低，昏黄的光线在厚重的帷幕间艰难地挣扎，将室内的氛围渲染得如同墓穴般阴森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冰冷的檀香气味，却无法掩盖那丝丝缕缕、如同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的…冷梅幽香。

胤禛背对着密室入口，负手而立。他依旧穿着那身半旧的石青常服，身形挺拔如松，然而那紧绷的肩线、微微收拢的指节，无不泄露着他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乾清宫失控的棋局、邬思道诡异的反噬、九龙屏风的显圣、康熙的闭门思过令、以及刚刚贝勒府方向那道短暂却惊世骇俗的凤凰光柱…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他越来越无法掌控、甚至感到一丝…恐惧的变数——那个始终隐藏在冷梅香之后、如同操线木偶般拨弄着一切的“青主”！

“你到底…想要什么？” 胤禛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密室的死寂，带着一种被利用到极致后的冰冷怒意，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身后的阴影里，那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色斗篷中的人影，如同凝固的雕像。听到胤禛的问话，斗篷人微微动了动，帽檐下，那个线条冷硬、略显苍白的下颌似乎向上抬了抬。

“棋局将终，龙蛇起陆。” 嘶哑干涩的声音响起，如同砂纸摩擦，“康熙…己窥见深渊一角。太庙的血…是祭礼，亦是序幕。” 声音平板无波，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漠然，仿佛帝王的生死、王朝的倾覆，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预设好的戏剧。

胤禛猛地转身！烛光下，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寒芒如刀锋般锐利，死死刺向斗篷人：“序幕？祭礼？青主！你究竟是谁？！邬思道临死前的‘青主饶命’！那枚带着引魂香的玉佩！九龙屏风的力量来源！甚至太祖弑弟的滔天秘辛…这一切，是否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你把本王，当成了你搅乱乾坤的棋子？！” 压抑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斗篷人沉默了。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良久，一声极其轻微、近乎叹息的轻笑，从斗篷深处逸出。

“棋子？不…” 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玩味，“你，是钥匙。开启…最终之门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