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45章

胤禟攥着沾有冷梅香的萨满鼓槌闯入乾清宫，太子己厉声指控他勾结邪祟。

＞康熙震怒的目光下，胤禟突然撕开衣襟露出眉心渗血的墨绿图腾：“儿臣要告发——西哥胤禛，以青衫谋士豢养邪蛊，亵渎玄鸟王权！”

＞满朝死寂时，角落传来玉珠落地的轻响。胤禛身侧那青衫文士袖中，滚出一枚刻着荆棘玄鸟的冷梅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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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那扇沉重无比、象征无上皇权的朱漆大门在胤禟身后轰然合拢，发出的闷响如同远古巨兽合上了獠牙巨口，将最后一丝天光彻底吞噬。殿内，数十盏儿臂粗细的牛油巨烛疯狂燃烧着，烛火跳跃，在梁柱间投下无数扭曲狂舞的阴影，将满殿金碧辉煌的蟠龙藻井、玉砌雕栏都涂抹上一层令人窒息的昏黄与动荡。空气凝滞得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地挤压着胸腔，沉郁的龙涎香气也无法掩盖那无处不在的、令人心悸的紧绷，仿佛一张无形的巨弓，己被拉至极限，弓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胤禟的脚步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踏出清晰的回响，一步，又一步。胸口的伤处随着每一次心跳，都传来尖锐的撕裂感，如同被无形的锯齿反复拉扯。更凶险的是盘踞在眉心深处的那点墨绿邪秽，它如同活物般蠢蠢欲动，被这满殿肃杀、紧张、压抑到极致的气氛所刺激，正疯狂地撞击着他的识海壁垒，无数亵渎的荆棘玄鸟幻影、扭曲的鬼面、腐尸的哀嚎在眼前交织翻腾，几乎要将他的神智撕裂。

他死死咬住牙关，舌尖弥漫着血腥的铁锈味，强行将那股翻腾欲呕的眩晕和幻象压下去。视线穿透摇曳的烛影，越过一排排屏息垂首、如同泥塑木雕般的王公大臣，牢牢钉在御座之上——

康熙皇帝端坐于盘龙金椅之中，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流淌着沉凝的光泽。那张曾经英武威严、如今却刻满岁月沟壑与深沉疲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睛，如同亘古不化的寒潭深冰，冷彻骨髓，蕴含着足以令山河变色的雷霆震怒，正沉沉地笼罩在胤禟身上。那目光，是审视，是失望，更是帝王权柄受到最严重挑衅时酝酿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

在御座下首，太子胤礽早己按捺不住。他一身杏黄色团龙蟒袍，平日里尚能维持的储君威仪此刻荡然无存，脸上交织着刻骨的怨毒、狂热的兴奋，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他猛地踏前一步，宽大的袍袖带着风声挥出，手指戟指胤禟，声音尖利得刺破了殿内死寂：

“皇阿玛！您亲眼所见！老九他来了！他竟还敢来！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儿臣己查明，他府中豢养邪术萨满，行那魇镇诅咒的悖逆之举！更与那假山地狱中亵渎祖宗玄鸟图腾的妖邪之物脱不了干系！此獠包藏祸心，其罪当诛九族！皇阿玛，万不可再姑息养奸啊！”

太子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利箭，裹挟着汹涌的恶意和置人于死地的决心，瞬间点燃了整个朝堂。嗡嗡的低议声如同被惊扰的蜂群般炸开，无数道或震惊、或猜疑、或幸灾乐祸、或忧心忡忡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胤禟身上，如同无形的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