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猛地转过身,动作牵动了背上的伤,痛得他眉头一拧,却毫不在意。他一把抓住了婉宁正欲收回的手腕!力道极大,带着不容置疑的钳制,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腕骨纤细的轮廓和皮肤下温热的血脉搏动。他的眼神如同鹰隼,带着审视、探究和一丝深沉的疑虑,首首刺入她的眼底:
“手术刀,显微镜,硝酸甘油……如今是改装的火铳。董鄂婉宁,”他念着她的名字,一字一顿,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字字千钧,“你告诉爷,你到底是谁?这些东西,一个深闺妇人,如何得知?如何会用?!”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灵魂深处的秘密也一并剜出来看个清楚。
西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昏黄的灯光在两人脸上跳跃,映出彼此眼中复杂难辨的光芒。婉宁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有被欺骗的愤怒,有对未知的警惕,更有一种被卷入巨大谜团的不安。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只需她小心应付的皇子丈夫,而是一个同样被迷雾笼罩、步步惊心的求生者。
就在这时,桌案上那面打磨光亮的黄铜菱花镜,清晰地映出了两人此刻的身影——他紧抓着她的手腕,身体前倾,带着压迫性的质问;她被迫仰头,眼中却无半分惧色,只有一种近乎悲凉的平静。光影晃动间,两人交叠的身影在镜中扭曲纠缠。
也就在这一瞬,婉宁左锁骨下方,那枚沉寂了数日的凤凰纹身,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滚烫的灼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肌肤上!
“呃!”她痛得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
几乎同时,一滴鲜红欲滴的血珠,竟毫无征兆地从那纹身中心沁出,迅速凝聚,顺着她光滑的锁骨肌肤滚落!
那血珠在昏暗中闪烁着诡异的金红色泽,带着一种不属于凡俗的炽热感,不偏不倚,正正滴落在书案暗格里那半截燧发枪管的机括簧片之上!
“滋——”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金红的血珠接触到冰冷的金属机括,竟如同强酸腐蚀一般,瞬间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青烟!那精钢打造的簧片,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个细微的、如同被火焰灼烧过的凹痕!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一幕惊呆了!胤禟钳制的手不由得松了几分力道,震惊地看着那滴血和枪管上留下的痕迹。
婉宁更是瞳孔骤缩!这纹身……这血……到底……
“福晋!九爷!不好了!不好了——!”管家的嘶喊声如同鬼哭狼嚎,带着极致的惊恐,猛地撕裂了书房内死寂的空气,从门外疯狂撞了进来!“刘……刘格格的尸身……睁眼了!在灵堂……睁眼了!”
胤禟的手猛地一颤,彻底松开了婉宁的手腕。他霍然起身,动作牵扯到背伤,痛得他倒抽一口冷气,脸上却瞬间覆盖上一层坚冰般的寒意。他迅速与婉宁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警惕,以及一种“终于来了”的凛然。
书房的门被胤禟一把拉开。门外,管家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指着灵堂方向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
“走!”胤禟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一把抄起书案上那柄方才格挡飞针的沉重短刀,迈步就朝灵堂方向疾走,脚步沉稳有力,仿佛背上的伤痛己不存在。
婉宁紧随其后,迅速将硝酸甘油小碟塞入袖中,同时反手拔出了藏在腰间的那柄薄如柳叶、寒光凛冽的手术刀。冰凉的刀柄握在掌心,带给她一丝奇异的镇定。锁骨下,凤凰纹身的灼痛感并未消退,反而随着每一步靠近灵堂而愈发炽烈,仿佛感应到了前方那浓烈的不祥,正在发出无声的、饥渴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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