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温柔地铺满A市XX中学的校园,却难以驱散林溪心头的涟漪。
办公室里,林溪第N数次点开手机,指尖拂过屏幕上那条来自[星尘]的邀约:
星尘:[林老师,早。昨晚的推荐非常精准,受益匪浅,为表谢意,不知林老师今天放学后是否有空?我知道一家非常安静的私房茶馆,茶点很有特色,环境清幽,很适合……聊聊诗词,或者,聊聊昨晚没来得及聊的铁锅炖?]
每一次重读,都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心尖。他主动邀约了!地点是清幽的茶馆,话题是诗词……还有铁锅炖。这看似随意的组合,精准地搔动了她心底最隐秘的期待。那本写满“星尘”的教案,像是一份被提前拆开的礼物,让她在甜蜜中夹杂着一丝丝忐忑。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微颤地回复:
溪流潺潺:[周老师早,你太客气啦。那家茶馆听起来很棒。我今天放学后没有安排。]
发送成功的瞬间,巨大的喜悦伴随着更深的紧张将她席卷。她赶紧合上手机,拿起红笔,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学生作文上,然而笔下“秋日的寂寥”却幻化成了黄昏茶馆的光影,和光影里那个会微笑的人影。
城市的另一端,刑侦支队的会议室气氛肃杀。巨大的白板上,“花蛇”阴鸷的照片被重重标记。周震阳站在最前方,深色制服衬得他身形冷硬如刀,眼神锐利如鹰隼,声音低沉有力:
“昨晚的行动扑空,但方向没错!‘花蛇’在我们抵达前不到一小时逃离!他还在A市,而且极度警觉!城南‘老鬼’的废旧车场是重点!一组24小时布控,二组深挖关系网,三组技侦支持!我要知道他下一步的落脚点!”命令斩钉截铁,点燃了全场的紧迫感。
就在这时,他放在会议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无声亮起:
夏薇:[周警官!为了感谢你昨晚的英勇护送(以及吓我一跳的补偿!),我决定请你吃早餐!我知道一家超棒的brunch店,就在市局旁边!保证不耽误你工作!赏个脸呗?(? ? ?? )[可怜][可怜]
周震阳的视线扫过屏幕,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早餐?在争分夺秒追捕毒枭的时刻?他连自己何时能吃上饭都不知道。那个精力过剩的小太阳,显然无法理解他世界的残酷节奏。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那点微光瞬间被肃杀吞没,仿佛从未出现过。夏薇的活力与热情,在他此刻的世界里,是遥远而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对林溪而言如同天籁。她几乎是第一个冲出办公室,站在校门口,深吸微凉的空气,平复着擂鼓般的心跳。手机震动,是夏薇的夺命连环Call。
“溪溪!江湖救急!我客户放鸽子,精心准备的‘偶遇周警官送温暖下午茶’泡汤了!买的抹茶千层和冰美式不能浪费!你快来市局附近帮我解决掉!顺便……嘿嘿,帮我看看那块木头是不是还在市局!地址发你了!”
林溪哭笑不得。看着微信上的咖啡馆定位,离周震阳单位很近,距离和周辰约定的茶馆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去看看?就当替薇薇跑腿,顺便……满足一点对那个“周木头”工作状态的好奇?
她拦了出租车。当提着精致纸袋站在市局肃穆的大楼外时,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进出的警员步履匆匆,神情冷峻。她走到门卫室:“您好,我给刑侦支队的周震阳警官送点东西,朋友托送的下午茶。”
门卫大叔锐利的目光扫过她,拿起内线电话:“刑侦支队吗?楼下有女同志找周队送东西。”电话那头回应后,大叔说:“周队开会,东西放传达室吧。”
“好的,谢谢!”林溪松了口气,放下纸袋。她正准备离开,市局玻璃门被推开。
周震阳为首,一群深色制服的警察快步走出。他正侧头和身旁的陈默低声说着什么,眉头紧锁,眼神如淬火的刀锋,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他手里拿着文件夹,指关节因用力泛白,完全沉浸在工作中。他并未注意到窗边的林溪,径首走向停着的黑色路虎揽胜,拉开车门,动作利落地坐进驾驶座。引擎发出低吼,车子如离弦之箭般绝尘而去,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林溪怔怔站在原地。周震阳刚才那冷硬专注、仿佛与世界隔绝的侧影,深深烙印在她脑海。夏薇口中的“木头”、“冰块”,在此刻有了具象——那是一种被责任和危险淬炼出的坚硬外壳。她忽然有些明白夏薇的执着与挫败。
这样的男人,像沉默的活火山,内里滚烫,外壳却覆盖着万年寒冰。靠近他,需要勇气,更需要……运气。
她低头看时间,距离茶馆之约近了。心中的期待再次升腾。她招手拦车,驶向那个即将展开温柔悸动的地方。
“静茗轩”古意盎然。林溪被引入靠窗雅间,竹帘半卷,庭院翠竹睡莲,清幽雅致。青瓷茶具氤氲着龙井清香。竹帘轻掀,周辰走了进来。
米白色麻质衬衫,深色长裤,褪去舞台华服的他,清俊温润,带着阳光味道的皂角气息混合着清冽的柑橘尾调扑面而来,与昨晚的记忆瞬间重合。
“林老师,抱歉久等。”他声音微哑,比屏幕里更真实动听。
“没有,我也刚到。”林溪抬眼,撞进他含笑的眼眸,专注温和,清晰地映着她。距离太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睫毛的阴影,脸颊瞬间滚烫,慌乱垂眸。
周辰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姿态优雅放松。“这里环境不错,适合静心聊天。”他提起茶壶,为她注入金黄色的茶汤,动作娴熟。茶香弥漫,稍稍抚平林溪的紧张。
“谢谢周老师。这里很美。”她端起茶杯,温热的瓷壁熨帖指尖。“昨晚……谢谢您送我们回来。”她鼓起勇气。
“应该的,让你们受惊了。”周辰声音低沉,带着歉意,“尤其是林老师,还……”他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放在一旁的帆布包,“落下了东西。”
林溪的心猛地一沉!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到手背,她却浑然不觉,脸颊火烧般灼热。她猛地抬头,撞进周辰那双温和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里,羞窘欲绝。
看着她手足无措、耳垂滴血的模样,周辰心像被轻撞了一下。他放下茶壶,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安抚:
“林老师,别紧张。”他指尖无意识轻敲矮几边缘,“那本教案……我看到了。那些字……‘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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