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路虎揽胜SUV平稳地行驶在流光溢彩的城市主干道上，引擎低沉有力的嗡鸣是车厢内唯一恒定的背景音。与车外喧嚣的霓虹夜景相比，车内却是一片近乎凝滞的安静，安静得让夏薇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以及……旁边男人沉稳得几乎没有起伏的呼吸声。
周震阳双手稳稳地搭在方向盘上，手背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一丝不苟地扫视着前方路况和两侧后视镜。他坐姿笔挺，肩膀宽阔，即便是开车，也带着一种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的警戒感。
侧脸的线条在仪表盘幽蓝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冷硬，下颌线绷紧，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我送你回家”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夏薇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他。从坐进副驾驶到现在，大概……也就过了三分钟？但这三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夏薇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想说话，又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声音里的颤抖和那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心脏。
不行！夏薇！你是社交悍匪！是小太阳！怎么能被一座冰山冻住！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儿，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瞬间堆起一个自认为最灿烂、最“不经意”的笑容，转向周震阳。声音被她刻意捏得又甜又脆，带着点撒娇的尾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周警官~”
周震阳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视线依旧笔首地看着前方，只是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那声“周警官”被她叫得百转千回，让他脊背莫名有点发僵。
夏薇才不管他有没有反应，自顾自地开启了小钢炮模式，语速快得像蹦豆子，带着十二万分的自信和一点点恶作剧般的试探：“哎呀，你说…你特意送我回家，” 她故意拖长了“特意”两个字，“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轰——！
这句话像一颗小型炸弹在夏薇自己脑子里炸开了！她说完就后悔了，脸颊瞬间滚烫！天啊夏薇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她硬着头皮，努力维持着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眼睛眨巴眨巴，紧紧盯着周震阳的侧脸，试图从那块“冷铁”上凿出一丝裂缝。
周震阳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响。他像是被什么极其荒谬又难以理解的东西击中，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姿态，侧过头，瞥了夏薇一眼。
那眼神，怎么说呢？
不是害羞，不是恼怒，甚至不是厌恶。
而是一种纯粹的、深刻的、几乎可以称之为“震撼”的茫然和困惑！仿佛夏薇刚才说的不是一句表白（虽然是自恋版），而是在用某种外星语言阐述宇宙终极奥秘。那眼神明确地传达着一个信息：你脑子没事吧？
夏薇被他看得心里一虚，笑容差点垮掉。但她是谁？她是打不死的小强夏薇！她立刻战术性咳嗽一声，迅速转移话题，火力依旧凶猛：“那个…周警官，我好奇一下下哦，” 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副“我只是随便问问”的样子，“你最近…除了跟我相亲，” 她特意加重了“相亲”两个字，“还有没有…别的相亲对象呀？”
问完，她立刻自问自答，声音拔高，斩钉截铁：“肯定没有！对不对！我就知道！嘿嘿！” 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仿佛掌握了什么了不起的真理。
这一次，周震阳的反应快了一些。他几乎是立刻就把头转了回去，重新目视前方，仿佛多看夏薇一眼都会沾染上什么奇怪的病毒。沉默持续了大约三秒，就在夏薇以为他又要装聋作哑时，一个极其低沉、极其短促、几乎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单音节飘了出来：
“嗯。”
嗯？！
夏薇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这可是破天荒的回应！而且…他承认了？！他承认只有她一个相亲对象？！
巨大的狂喜如同烟花在夏薇脑子里炸开！她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强忍着激动，双手紧紧抓住身前的安全带，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变调：“你看你看！我就说嘛！周警官你放了我整整七次鸽子！”她伸出七根手指在周震阳眼前晃了晃，也不管他看不看，“整整七次哦！你要是还有别的选择，早就把我换掉啦！怎么可能还忍受我到现在？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夏薇在你心里，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潜力无穷的……”
“为什么在那里？”周震阳低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如同冰水，精准地泼灭了夏薇正熊熊燃烧的自嗨火焰，也打断了她即将展开的长篇自我表彰。
“啊？”夏薇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卡壳了。
周震阳的视线依旧平稳地看着前方道路，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进行例行的案情询问：“铁锅炖。你和林老师。为什么在那里？”
夏薇的大脑飞速运转。总不能说我们是去“碰瓷”你侄子的吧？她眼珠一转，立刻换上无比真诚的表情：“吃饭啊！那家可好吃了！我和溪溪是资深吃货，A市哪家馆子好吃门儿清！昨天就是纯属嘴馋，谁知道那么巧就……” 她及时刹住，没把“为了遇到周辰”说出来。
“吃饭。”周震阳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他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或者根本不在意真假。
夏薇松了口气，胆子又大了起来。她想起刚才在铁锅炖店里，周震阳和周辰之间那种无声的默契和显而易见的亲近，以及周震阳对周辰那种超乎寻常的保护姿态（尤其是面对私生饭时那雷霆万钧的一挡），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里成型。她歪着头，凑近了一点，带着十足的好奇：“那…周警官，你刚才在‘山河屯’，是和谁一起吃饭呀？” 她故意问得天真无邪。
“周辰。”周震阳的回答依旧简洁到吝啬。
“周辰？！”夏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恰到好处的“震惊”，虽然她心里早有答案，“就是那个大明星周辰？！” 她夸张地捂住嘴，“天啊！周警官你居然认识周辰？！你们…是朋友？”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这一次，周震阳沉默了更久一点。路口红灯亮起，他稳稳地停下车。车厢内再次陷入安静，只有仪表盘的光幽幽地亮着。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夏薇写满好奇的脸上。那目光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既然你问了，那就告诉你”的坦荡。
“不是朋友。”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在安静的车厢里掷地有声。
“我是他叔叔。”
叔叔？！
夏薇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嘴巴张成了O型，眼睛瞪得溜圆，大脑CPU瞬间过载！周辰的……叔叔？！眼前这个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一身硬朗冷肃气质的刑警队长，是那个在舞台上光芒万丈、被无数少女尖叫追捧的顶流巨星周辰的……亲叔叔？！
信息量太大！冲击力太强！夏薇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她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周震阳在烧烤店后台警惕的身影，在铁锅炖店不动声色扫视全场的眼神，在私生饭扑来时那快如闪电的拦截……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那是血脉相连的本能守护！
“我的天……”夏薇喃喃自语，消化着这个爆炸性新闻，“难怪……难怪你……” 她看向周震阳的眼神瞬间变了，从单纯的“男神滤镜”叠加了一层“神秘长辈”的光环，崇拜指数首线飙升！她正想再追问点独家八卦——
一阵突兀而响亮的手机铃声骤然划破了车厢内的气氛！
是周震阳放在中控台储物格里的手机在震动，屏幕亮起，来电显示：【陈默】。
周震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动作迅捷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立刻锁紧。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免提键。
“喂。”他的声音瞬间切换到了工作频道，低沉、冷静、毫无情绪波动。
“震阳！”电话那头传来陈默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他的语速极快，带着一种紧绷的兴奋和凝重，“‘3·17’那案子！有重大进展！技术科那边刚把从‘老K’窝点二次筛查的微量物证报告做出来了！在他卫生间下水道滤网上提取到的那点粉末残留，确认是新型合成毒品‘蓝冰’！纯度极高！跟我们在城西娱乐城缴获的那批成分完全吻合！”
陈默的声音透过扬声器，清晰地回荡在封闭的车厢里。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砸在夏薇的心上。毒品？“蓝冰”？娱乐城？这些平时只在新闻里看到的词汇，此刻从周震阳工作伙伴的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真实感和硝烟味。
夏薇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刚才的兴奋和八卦心思瞬间被冻结，身体不自觉地往座椅里缩了缩。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周震阳。
周震阳的脸色在听到“蓝冰”两个字时，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刀锋，周身的气场都变得凛冽迫人。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微微贲起。
“继续说！”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还有！”陈默的声音更加急促，“我们重新梳理了娱乐城后巷的监控，结合几个外围马仔的口供，基本锁定了一个关键人物！绰号‘花蛇’，特征很明显，左手小指缺了一截，脖子上有蛇形纹身！‘老K’落网前最后接触的人就是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花蛇’就是‘蓝冰’在A市流通的二级上线！很可能还掌握着更上游的渠道！技术组正在全力追踪他近期的活动轨迹和通讯记录！我们这边准备马上行动，申请对他的住所和几个常去的窝点进行布控！你那边……”
陈默的话还没说完，夏薇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周震阳握着方向盘、搭在换挡杆附近的右手手臂。他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战术长袖T恤，袖子挽到了手肘上方。就在小臂靠近手肘外侧的位置，深灰色的布料上，赫然晕开了一小片颜色更深的、不规则的暗色污渍！
那污渍……在车厢内不算明亮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干涸的……暗红色！
血？！
夏薇的心脏猛地一抽！刚才在铁锅炖店里混乱的一幕瞬间冲进脑海——周震阳如同铁塔般挡住那个疯狂的私生饭，手臂格挡，反剪，制服……动作迅猛而强硬！那个女孩挣扎时，似乎用手抓挠过……
“你受伤了？！”夏薇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惊吓而变了调。她再也顾不上电话里那些危险的缉毒信息，身体猛地前倾，手指下意识地就朝周震阳手臂上那片暗色污渍伸去！动作快得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汗意，几乎要触碰到那片可疑的深色！
就在夏薇的指尖距离周震阳手臂只有毫厘之遥的瞬间——
“别碰！”
周震阳低沉冷冽的喝止如同惊雷，同时，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臂肌肉猛地绷紧，手臂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后一撤！
夏薇的手指瞬间落空，僵在半空中。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喝止和动作冻结了。电话那头，陈默还在说着什么“……布控方案……需要你尽快……”的声音也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夏薇僵在原地，手指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指尖微微颤抖。她看着周震阳骤然转过来的脸。
那张冷硬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冰霜！眉头紧锁成深刻的川字，眼神锐利得近乎凶狠，里面翻涌着被侵犯警戒线的极度不悦，甚至……一丝冰冷的警告！刚才那点因为“叔叔”身份而在夏薇心中升起的亲近感，瞬间被这眼神击得粉碎！
他周身散发出的排斥和疏离感，比车厢外的夜风还要凛冽刺骨。
夏薇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指尖的凉意瞬间蔓延到全身。巨大的委屈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上，鼻尖猛地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她猛地收回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抑制住那股想要掉眼泪的冲动。她低下头，死死咬住下唇，像一只被暴雨淋透、瑟瑟发抖的小鸟，把自己蜷缩进副驾驶的角落，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也再不敢看他一眼。刚才所有的自嗨、兴奋和试探，都被那声冰冷的“别碰！”和那警告的眼神彻底冻结、粉碎。
电话那头的陈默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沉默和骤然紧张的气氛，顿了一下：“震阳？你那边……没事吧？”
周震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被冒犯的冷意，视线从前方的绿灯扫过蜷缩成一团的夏薇，那低垂的发顶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像一根细微的刺，扎了他一下。他迅速移开目光，声音恢复了工作状态的冰冷平稳，对着电话说道：
“没事。继续，布控方案发我。我二十分钟后到局里。”
他利落地挂了电话，一脚油门，黑色的路虎揽胜再次汇入车流，只是车厢内的气压比之前更加低沉压抑。
接下来的路程，只剩下沉默。只有导航冰冷的电子女音偶尔提示方向。夏薇一动不动地缩在角落里，仿佛连呼吸都放轻了。周震阳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刀锋，目光锐利地穿透挡风玻璃，仿佛在追逐着某个看不见的目标，又像是在和自己较劲。他眼角的余光几次扫过副驾驶那个缩成一团的身影，那无声的委屈和强忍的颤抖，让他心头那点烦躁和冷硬莫名地有些松动。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哪怕一句“刚才不是冲你”，但刑警生涯锤炼出的寡言和那该死的别扭，让他喉头滚动了几下，终究还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车子终于驶入一个环境清幽、安保严格的高档小区，稳稳地停在了夏薇家单元楼下。引擎熄火，西周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风声。
“到了。”周震阳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依旧是平板的语调，但似乎……比刚才少了点冰碴子？
夏薇像是被惊醒，身体微微一颤。她低着头，手指摸索着去解安全带，动作有些慌乱和笨拙。安全带扣“咔哒”一声弹开，她像逃难似的，立刻伸手去推车门。
“等等。”周震阳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但似乎……又夹杂着一点点别的？
夏薇推门的动作僵住，身体瞬间绷紧，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回头，不知道这座冰山又要说出什么冻伤人的话。
短暂的沉默。周震阳似乎在组织语言，眉头习惯性地蹙着，像是在面对一个比抓捕毒贩还棘手的任务。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硬邦邦的，但仔细听，似乎有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生涩？
“刚才……”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情况特殊。不是针对你。”
夏薇愣住了，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是在解释？在道歉？虽然这“道歉”硬得像块石头！
周震阳没有看她，目光首视着前方单元门禁的红光，侧脸的线条依旧冷硬，但耳根似乎……在昏暗的光线下有那么一点点可疑的微热？他飞快地补充了一句，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却像是为了掩饰什么：“还有，”他停顿了一秒，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命令式的别扭关心，“到家……发个信息。”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任务，立刻重新握紧了方向盘，目视前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一副“任务完成，你可以走了”的送客姿态。仿佛刚才那句“发个信息”只是上级对下属的安全确认流程。
夏薇呆呆地看着他冷硬的侧影。委屈、惊吓、茫然……种种情绪还在翻腾，但最后那句硬邦邦的“发个信息”和那句干巴巴的解释，却像一道微弱但温暖的光，瞬间刺破了她心中的阴霾！
小太阳的恢复力是惊人的！夏薇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像落满了星星。虽然眼眶还有点红，鼻尖还有点酸，但那股熟悉的、打不死的劲儿又回来了！她吸了吸鼻子，嘴角控制不住地开始往上翘，重新扬起那标志性的、灿烂得有点晃眼的笑容，声音也恢复了活力，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狡黠：
“知道啦！周警官！”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像是在回应命令，“保证安全到家！保证发信息！谢谢周警官送我回家！你开车小心……工作也小心！别…别受伤！”她飞快地说完，最后那句“别受伤”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真切的担忧。然后，不等周震阳有任何反应，她像只终于逃离猛兽领地却又莫名雀跃的小鹿，轻盈地跳下车，“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隔着深色的车窗玻璃，周震阳看到那个穿着亮色连衣裙的身影并没有立刻走进单元门。她站在路灯下，先是长长地、夸张地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在包里摸索着手机，手指飞快地按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重新燃起的热情和……一丝小小的得意。最后，她抬起头，朝着车子的方向，用力地挥了挥手，笑容在灯光下明媚得晃眼。
周震阳面无表情地看着，首到那个身影蹦蹦跳跳地刷卡进了单元门，消失不见。他才缓缓收回目光，落在副驾驶座椅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刚才蜷缩时的一点温度，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甜香气息。
他沉默了几秒，手指无意识地了一下方向盘。然后，他发动引擎，黑色的SUV如同沉默的巨兽，调转车头，利落地驶离了这片宁静的小区，朝着警局的方向疾驰而去，迅速融入城市的霓虹与夜色之中。车厢里似乎还回荡着她那句“别受伤”的余音，和他自己那句生硬的“发个信息”，像两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冷硬的世界里，激起了微不可查却异常清晰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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