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年行动很快，才三天时间，就搞定了画展的相关事宜。
殊荷主动约了周斯年见面。
饭局定在了福临门，初听这个名字，殊荷还怔了一下。
周斯年还以为她不满意，“福临门的招牌很不错，你一定会喜欢的。”
周斯年洋洋洒洒地报了几个菜名，声称还要提前预定。
殊荷反应淡淡。
这几道菜她都见过了，上次度鹤宴请人送过去的，不过她一口没吃。
周斯年对吃得很讲究，报完菜单，还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殊荷从思绪里抽身，“随便吧，这样就挺好。”
晚上七点半，三人在福临门碰面。
水晶吊灯的光芒如碎金般洒落，空气中松节油的清冽、香槟的微醺与精致小食的香气交织。
背景是画展散场后的低语和慵懒的爵士乐。
殊荷、周斯年和乔南围坐在小圆桌旁，气氛因成功的合作而松弛愉悦。
乔南刚回国不久，他的作品在海外拿到了几项小众奖项，但在国内的人气还没正式捧起来。
乔南的画风独特，之前在弗洛伦萨写生，殊荷曾亲眼看过他的油画，料定日后必定能成为经典，那时殊荷仅仅用一顿午餐，就买走了落魄画家的一幅画。
是殊荷先发现了他这颗璞玉，因此而惺惺相惜起来。
如今时过境迁，乔南的生活开始好转，原本孤僻的小姑娘，也摇身一变成了老板。
还真是让人心虚。
乔南啜饮着杯中的红酒，深灰色的眼眸在暖光下显得愈发忧郁而深邃。
他听着周斯年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今晚的盛况和媒体反响，嘴角挂着淡淡的、略带疏离的笑意。当话题转向他的画作时，才真正投入进来。
“乔南老师，”殊荷放下香槟杯，脸颊因酒意染上薄红，眼神却清澈而专注。
“你那副海葬，用近乎凝固的深蓝和铅灰堆砌出整个空间的压抑感，却在角落里那个许愿的女孩的侧影上，用一抹极其稀薄、几乎要熄灭的暖黄勾勒出轮廓……那种绝望中透出的、极其微弱的希望感，太有冲击力了。让我想起……”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想起城市里那些擦肩而过、背负着各自故事的灵魂，在疲惫深处藏着的那点不肯熄灭的光。”
乔南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深灰色的瞳孔中映出殊荷真诚的脸庞，掠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很荣幸能被你这样解读……”
殊荷正要笑。
又听到下一句，“然而事实上，只是刚好见到了那一幕罢了。那束光不是因我而来，只是我碰巧看到了那束光，仅此而己。”
他说得高深，周斯年也来了兴致，赶忙追问画上那张模糊的侧脸是不是他曾见过的人。
“算是吧。”乔南却不愿意多说，盯着殊荷，巧妙地把话题转了回去，“艺术最珍贵的回响，莫过于此。斯年提供了舞台，而你——”
他深深看了殊荷一眼，“赋予了它更深的意义。敬知音。”
周斯年哈哈大笑，也举起杯：“敬知音！敬合作！敬我们仨今晚都名利双收！”
他兴致勃勃地拿起手机，“必须记录一下这历史性时刻！来，看镜头！”
殊荷被他一把拉到了中间，还没来得及笑，咔嚓一声，定格下举杯欢庆的画面。
周斯年手指翻飞，迅速更新了社交平台：【“新锐力量”引爆未名！与灵魂画手@乔南、俯芝新锐舵主@殊荷，共庆艺术与商业的完美共振！火花西溅！】
殊荷和乔南也配合地各自更新了状态，评论区瞬间涌入点赞和祝贺。
夜渐深，杯盘渐空。
周斯年喝醉了。
殊荷按着他的脸，给解锁了手机，然后打给了秘书，要他来接走周斯年。
离开时周斯年还在嘿嘿嘿傻笑着，几个前女友碰巧看到了这一幕，担心地凑上去关怀。
殊荷耸耸肩，保持了距离。
她才不想被当成周斯年的绯闻女友。
乔南的司机过来接他，乔南瞥了眼殊荷，主动邀请送她回家。
一股深沉的疲惫和莫名的空落感，随着酒精的退潮，悄然爬上殊荷的心头。
她看着被霓虹染红的夜色，那个空旷华丽却冰冷的“家”的影像浮现在脑海，让她下意识地抗拒。
“我……”
殊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任性，“麻烦你了，送我去俯芝可以吗”
那里至少还有她未完成的工作，还有……他的气息。
“好。”
昏黄的路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晕开模糊的光圈。
乔南的黑色SUV安静地停在路边，引擎发出低沉的叹息。车内弥漫着松木香薰的冷冽气息和淡淡的酒香。
殊荷靠在后排的真皮座椅上，微闭着眼，车窗外的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卸下了所有防备，显露出一种易碎的宁静。
车内一片寂静。
司机在确定好了地点后，稳妥地发动了车子。
乔南拿了条毯子，轻轻盖在了殊荷身上。
她的模样没什么变化，依旧很乖，气质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接触后就会发现其实是个很温暖的人。
他没想过要靠近她。
但有了机会，就不想再错过。
“殊荷。”他唤她的名字，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
殊荷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蒙。
“今晚……”
乔南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对我来说，很特别。”
他顿了顿，深灰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她，仿佛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不仅仅是因为画展。更是因为你。”
“我可以追求你吗？”
殊荷的心跳漏了一拍，酒精让她的反应迟钝，眼前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模糊。
乔南专注的眼神、低沉磁性的声线、沉静忧郁的气质……
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闸门。
和一个同样深邃、同样带着掌控气息的身影瞬间与眼前人重叠！
一股强烈的悸动和渴望，混杂着酒精带来的冲动，猛地攫住了她。
她看着他，眼神变得迷离而脆弱，嘴唇微微翕动，一个“好”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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