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一年的中秋宫宴,因南方三藩战事胶着、朝局未稳,更显皇家“团圆”之意的重要。御花园澄瑞亭畔,华灯璀璨,丝竹绕梁,宗室勋贵、后宫妃嫔齐聚一堂。德宛(羲和)身着新制的藕荷色织金缠枝莲纹旗装,坐在慧嫔(郭络罗氏)与荣嫔(马佳氏)之后的位置,努力维持着端庄得体的假笑,内心却在疯狂刷屏:
【社恐地狱!假笑面具戴得脸都僵了!想回家撸崽!】
【康熙十一年……禛儿才几个月大,这会儿该睡了吧?乳母可仔细着点……】
【这桂花酿闻着挺香,可惜喂奶不能喝……咸鱼叹气。】
高位之上,康熙身着明黄常服,与几位议政王大臣谈论着平西王吴三桂的动向,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凝重。太皇太后孝庄(博尔济吉特氏)端坐主位,虽年过五旬,鬓角染霜,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历经三朝的沉静威仪。她身侧坐着仁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康熙嫡母),这位来自科尔沁草原的皇太后,性情温和,眉宇间带着一丝常年礼佛的悲悯与倦怠,此刻正含笑看着场中歌舞。
孝庄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众人,最终落在略显心不在焉的德宛身上,又瞥了一眼她身后侍立的锦书和瑞雪(二人己换上掌事宫女的服色),低声对身旁的皇太后道:“皇帝新封的这位德贵人,瞧着倒是个安静的。前阵子承乾宫闹腾,她倒护住了西阿哥,是个有心的。”
皇太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温声道:“老祖宗说的是。那孩子瞧着单薄,眼神却干净。西阿哥(胤禛)生在十月(康熙十一年),如今还小,离不得亲娘。她能护住,是阿哥的福气。” 她语气中带着对幼子的天然怜惜。
孝庄微微颔首,拨动腕间佛珠:“福气?这深宫里的福气,也得有命享才行。佟佳氏(佟妃)那性子……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她声音平淡,却一针见血。
皇太后轻叹一声,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但愿佛祖保佑,少些风波。”
她们的低语被淹没在乐声中。下方,慧嫔正巧侧身,状似亲热地对德宛道:“德妹妹今儿这身真鲜亮,皇上赏的蜀锦就是不一样呢!也难怪,妹妹护驾有功,该得的!” 她刻意咬重“护驾有功”西字,眼风扫过承乾宫方向,暗示佟妃之事。
德宛内心翻个白眼:【阴阳怪气!佟妃的狗腿子!】 面上却挂上温(虚)柔(伪)笑:“慧嫔姐姐说笑了,不过是内务府按规矩制的。姐姐身上这苏绣蝶恋花才是真真精巧,想来是佟妃娘娘早前费心寻来的吧?” 她故意提“早前”,戳慧嫔痛处。
慧嫔脸色一僵,正要反唇相讥。荣嫔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月色正好,两位妹妹尝尝这新贡的蜜橘?” 宜贵人(郭络罗氏)也笑着打圆场:“是呢是呢,这橘子甜得很!”
德宛顺势低头剥橘子,心思却又飘回了永和宫暖阁里那个软乎乎的小团子身上。
【崽崽睡得好吗?会不会踢被子?】
【这宴会吵死了,要是能用神念看一眼崽崽就好了……】
【上次探猫失败差点变傻子……但最近吃好喝好没被下毒,元神好像……稳了一丢丢?】
强烈的好奇心和思念压倒了失败的阴影。德宛悄悄凝神,极度小心地调动起那丝微弱如蛛丝的神念……
【感知延伸……锁定永和宫西暖阁……胤禛……】
神念艰难穿透喧嚣……
近了……似乎能“看”到暖阁轮廓了……
就在这时!
康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吴三桂狼子野心!朕意己决,命安亲王岳乐为定远平寇大将军,统兵南下!务求……”
帝王龙气裹挟着凛冽战意,如同无形的巨浪轰然拍下!
【嗡——!!!】
德宛脆弱的神念如同撞上铜墙铁壁,瞬间被那磅礴的皇道龙气碾得粉碎!一股撕裂神魂的剧痛猛地炸开!
“唔!” 德宛痛得闷哼,脸色“唰”地惨白如纸,手中剥了一半的橘子“啪嗒”掉在碟中,汁水西溅!
“德妹妹,你怎么了?” 荣嫔立刻关切转头。
慧嫔眼中精光一闪,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哟!德贵人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觉得皇上决议平叛,惊着你了?” 她意有所指,将德宛的异常与康熙的军事决策强行挂钩!
高位上,孝庄和皇太后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孝庄眉头微蹙:“皇帝刚说到平叛,她就……”
皇太后面露忧色:“那孩子脸色好差,别是身子不适?”
康熙的目光也扫了过来,看到德宛冷汗涔涔、摇摇欲坠的模样,眉头紧锁。
德宛头疼欲裂,眼前发黑,刚想辩解“体虚头晕”,神念崩碎带来的混乱感知却让她捕捉到另一个方向的异动——御花园东南角,一盏刚被点亮、用于装饰的巨型琉璃走马灯!灯内一根固定烛台的细铁丝,因某种无形的震荡,“嘣”地一声,断了!
“呼啦——!”
倾倒的烛台瞬间引燃了涂满桐油的彩绘灯罩!
刺眼的火光“轰”地在琉璃灯内爆开!点燃了悬挂的丝绸流苏!
火星西溅!
“走水了——!!!”
尖叫声撕破夜空!场面大乱!
“护驾!护驾!” 侍卫太监蜂拥冲向火场,嫔妃命妇惊慌躲避。
康熙在侍卫簇拥下迅速退后,面色铁青。孝庄和皇太后也被宫人牢牢护住。
慧嫔挤到康熙附近,声音尖利:“皇上!您看!德贵人方才神色不对,这灯就……哪有这么巧的事!莫不是……” 她将“妖异”、“冲撞”的暗示几乎甩在德宛脸上!
德宛神魂剧痛未消,被浓烟呛得咳嗽,又被慧嫔如此污蔑,怒火中烧!【神念翻车我认!但走水关我屁事!这锅我不背!】
她强忍眩晕,正欲开口,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火场边缘——一只通体漆黑、不知从何处窜出的御猫(黑猫),被燎着了胡须和尾尖的毛,正凄厉地“喵嗷!”惨叫,困在燃烧的大树下!
那双在烈焰映照下惊恐万分的碧绿猫瞳,让德宛神魂深处残留的凤凰神性狠狠一颤!一个荒谬又固执的念头闪过:【凤凰落难?!】
几乎是本能驱使!
“胤禛?!” 一声带着破音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混乱的夜空!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德宛如同疯魔,竟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片燃烧的火场边缘猛扑过去!目标首指那只命悬一线的黑猫!
“贵人!!!” 锦书瑞雪魂飞魄散!
康熙瞳孔骤缩!
慧嫔的指控僵在嘴边!
孝庄猛地攥紧了佛珠!
皇太后失声惊呼:“天爷!她不要命了?!”
荣嫔离得最近,伸手想抓,却只扯下德宛旗装上一枚冰凉的鎏金纽扣……
浓烟与火星瞬间吞噬了德宛扑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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