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偌大演武场,数万同门,此刻落针可闻。先前震耳欲聋的喧嚣、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凝滞在灼热的空气里。赵莽那壮硕的身躯筛糠般抖着,头颅深埋,恨不得钻进地缝。他身侧几个曾叫嚣最凶的弟子,面无人色,嘴唇哆嗦,连呼吸都带着濒死的战栗。
这沉甸甸的奖杯,是认可,更是樊笼碎裂的契机。
就在指尖完全贴合那冰冷玄铁棱角的刹那——
轰!
灵魂深处,一声开天辟地般的巨响!那道横亘在修骨境六阶巅峰、坚逾精钢、如同叹息之壁的无形壁垒,应声崩塌!
积蓄己久的、如同沉睡地心的熔岩般的力量,瞬间挣脱所有束缚!它咆哮着,以最原始、最蛮横的姿态,沿着西肢百骸的经络,冲入骨髓最幽暗的角落,疯狂冲刷、淬炼、重塑!
嗡!
以我托杯的身躯为圆心,方圆十丈,空气猛地向内坍缩!一个无形的、却真实存在的恐怖漩涡刹那成型!它贪婪地、凶暴地鲸吞着这片空间内所有的天地灵气!风被抽干,声音被吞噬,连正午炽烈的阳光都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咬下一块,骤然黯淡扭曲!
擂台边缘,维持防御法阵运转的灵气被瞬间掠夺一空!柔和的护罩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闪烁两下,彻底熄灭!
“嗬…嗬嗬……”
距离最近的弟子,脸上凝固的惊惧瞬间被窒息带来的青紫覆盖!他们眼球凸出,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如同离水的鱼徒劳开合着嘴,却吸不进一丝空气!肺叶撕裂般灼痛,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跌,仿佛要被那无形的黑洞生生扯碎!
死亡的气息,冰冷粘稠。
三息。
仅仅三息之后,被掠夺殆尽的灵气才如同退潮后的海水,艰难地从更远处回流、填补。新鲜的空气重新涌入鼻腔,带来劫后余生的虚脱。那些几乎窒息的弟子在地,剧烈呛咳,涕泪横流,脸上是褪不去的死灰色与深入骨髓的后怕。
但所有人的目光,依旧死死钉在擂台中央!
因为就在灵气回流的同时,一阵清晰到令人头皮炸裂的异响,正从那个青衫身影的体内透出!
噼!啪!喀——啦!
那是骨骼在生长!在淬炼!在发出不堪重负又浴火重生般的爆鸣!密集、清脆、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如同无数柄无形的重锤在反复锻打精钢!每一次脆响,都敲在所有人的心尖上,带来灵魂的战栗!
紧接着——
哗——轰!
如同地下暗河决堤!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冲破岩层!那是奔涌的气血!在拓宽了不知几倍的坚韧经脉中咆哮穿行!其势磅礴,其声浩荡,仿佛有千条地脉龙气在血脉疆场里奔腾冲杀!整个擂台地面,都在这气血奔涌的轰鸣下微微震颤!
筋骨齐鸣,铮铮如龙吟!气血奔涌,滔滔似江河!
这由内而外迸发的生命强音,在死寂的演武场上空回荡,盖过了一切!
“骨……骨鸣?!” 一个弟子牙齿打颤,指着擂台,声音扭曲变形,“还有……血……血河奔涌?!他……他在……”
“破境!!” 旁边一个年长弟子猛地嘶吼,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充满了极致的骇然,“这动静……是破境!修骨境的破境!他……他突破了!”
死寂彻底粉碎!
整个演武场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惊骇、恐惧、难以置信的嘶吼汇聚成毁灭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穹顶!
“突破?!就现在?!”
“刚才那灵气……是被他吸干了?!就为了破境?!”
“怪物!他是怪物!”
擂台边缘,那位裁决教习距离最近,感受最深。那瞬间抽空的窒息感,那筋骨爆鸣和气血奔涌的恐怖声势,如同重锤砸碎了他所有的认知。他脸色煞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强压下翻涌的气血,调动起一丝微弱的灵觉,带着朝圣般的惶恐与极致的惊疑,小心翼翼地探向擂台中央。
灵觉细丝甫一触及我周身三尺之地——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巍峨神山倾轧又似万古神兵出鞘的恐怖威压,顺着那丝灵觉倒卷而回!
“噗!” 教习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身体踉跄后退数步,才勉强站稳!他死死捂住胸口,看向我的眼神己非敬畏,而是如同蝼蚁仰望星辰般的卑微与恐惧!他死死盯着我,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以撕裂声带般的沙哑狂吼,响彻整个沸腾的演武场:
“修骨境……七阶!炼骨如钢!气血如龙!是七阶!一步登天!大师兄他……己是修骨境七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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