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正在指导凛音如何更省力地包扎一个练习用布娃娃(充当伤员)的森鸥外,动作停了下来。他脸上那副温和的、带着点戏谑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赤瞳瞬间锐利如刀,精准地投向门口。
几乎在敲门声落下的同一刹那!
原本抱着兔子玩偶坐在角落小凳子上、正嘀嘀咕咕给玩偶“听诊”的爱丽丝,动作猛地一僵!她蔚蓝的大眼睛瞬间失去了那种孩童特有的灵动光彩,变得空洞茫然,就像突然断电的精致人偶。
紧接着,她的身影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化作点点淡金色的光粒,瞬间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那个穿着小号护士服的兔子玩偶,“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这诡异的一幕发生得极快,快到凛音只来得及捕捉到眼角余光中那抹突兀消失的红色裙角和金色发丝!
凛音的心脏猛地一沉,抓着布娃娃的手指瞬间收紧!爱丽丝……消失了?!不是跑开,是像幻影一样首接消散了!她立刻明白了——这是森鸥外的异能!他在瞬间收回了爱丽丝!为了隐藏!门外来的人,身份和危险性都超出了可以暴露这张底牌的界限!
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能让森鸥外如此谨慎的“急诊”……答案呼之欲出!
港口Mafia!绝对是港口Mafia的人!
森鸥外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爱丽丝的消失(或者根本就是他意志的体现),他从容地站起身,动作自然地整理了一下他那件标志性的旧白大褂。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走到凛音身边,蹲下身。
他的目光落在凛音身上,带着一种深沉的、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替凛音整理了一下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一个真正的父亲。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拂过她的额角。
“凛音酱,”他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点哄劝,“诊所里刚打扫过,角落里还有点灰尘没擦干净,脏得很。”
他说话时,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诊所里那几个堆放着杂物、光线最昏暗的角落,最后,他的视线极其短暂地、却又无比清晰地落在了那个放着“卡洛亲王”琴盒的木箱后方——那里恰好是诊所最隐蔽的死角。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但那短暂的一瞥,如同一个精准的坐标定位。
凛音的心跳在加速。灰尘没擦干净?脏得很? 结合他那微妙的眼神指向和爱丽丝的瞬间消失……她瞬间明白了全部!
他在告诉她:躲起来!躲到最隐蔽、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去!像避开灰尘一样避开即将到来的“脏东西”!并且,保持绝对的安静和“无知”!
紧接着,森鸥外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感。
“爸爸要出去一下,处理点……嗯,‘急诊’。”
他用了“爸爸”这个更亲昵也更自然的称呼,仿佛在强调父女关系的真实性,“你乖乖待在里面,把门关好。”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强调,“记住,绝对不要出来,也不要给 任何陌生人开门。外面很吵,听到了也当没听见,知道吗?”
急诊?凛音心中暗道,什么样的急诊需要瞬间收回异能体?绝对不要出来!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听到了也当没听见!这分明是最高级别的禁足令和屏蔽指令!
他在告诉她:彻底隔绝!扮演一个被保护在安全屋里、对外界危险一无所知也毫不关心的幼童!
“嗯。”凛音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父亲要出门工作”的不舍和一点点对“急诊”这个词的茫然紧张。
她甚至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小手揪住了他白大褂的衣角,将一个依赖父亲、又有点害怕独自留在家里的普通小女孩演得入木三分。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爱丽丝消失的地方和掉落的兔子玩偶,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父亲不在”的不安,但很快又像被父亲的叮嘱转移了注意力,重新聚焦在森鸥外脸上。
“爸爸……早点回来。我……我一个人害怕……”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眼眶也微微泛红,将那份“孤独”和“害怕”演绎得淋漓尽致。
森鸥外似乎对她完美的“入戏”非常满意。
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和……一丝更深沉的、属于同盟者的默契。他抬手,再次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别怕,爸爸很快就回来。看,”
他指了指掉在地上的兔子玩偶,语气带着点哄孩子的轻松,“爱丽丝酱的兔子不是还在吗?让它先陪着你。”
这句话既是安抚凛音,更是给门外可能存在的监听者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个穿红裙的小女孩(爱丽丝)为什么不见了?哦,大概是跑出去玩了,只留下她的玩偶。
凛音立刻心领神会,她松开抓着白大褂的手,小跑过去捡起那个兔子玩偶,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慰藉。
“嗯……那……爸爸要快点回来。” 她抱着玩偶,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
森鸥外最后给了凛音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站起身。当他转向门口时,脸上那属于“父亲”的温和瞬间收敛,只剩下属于“医生”的平静和一丝被不速之客打扰的、恰到好处的无奈与谨慎。
他从容地走向门口,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
门开了一条缝。
凛音的角度看不到门外的人,只能看到森鸥外挺首的背影,以及门外投射进来的、被几个高大黑影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午后微光。
一股无形的、沉重冰冷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潮水般,顺着门缝汹涌地灌入这间小小的诊所。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尘埃都停止了飘浮。
一个低沉、毫无情绪起伏的男声在门外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凝滞的空气:
“森医生,首领有请。”
就在声音落下的瞬间,凛音立刻执行了“指令”。
她像是被那冰冷陌生的声音吓到,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迅速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了怀里的兔子玩偶里,整个人抱着玩偶蜷缩着蹲了下去,缩在放着琴盒的木箱旁边,把自己尽可能地藏在阴影里。
她甚至发出了细小的、压抑的抽泣声,肩膀微微耸动,完美扮演着一个被可怕声音和独自留在家里的恐惧彻底击垮、只能抱着玩偶寻求安全感的小女孩。她完全避开了门口可能的视线角度,只留下一个弱小无助、瑟瑟发抖的背影。
森鸥外的背影纹丝不动,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对着门外,用一种带着恰到好处疑惑和一丝谦卑的语气回应道:
“首领?不知……有何吩咐?”
门外的黑影似乎朝诊所内扫视了一眼。视线掠过角落,只看到一个抱着破旧兔子玩偶、蜷缩在杂物阴影里、明显被吓坏了的、无足轻重的小女孩背影,以及诊所破败的环境。
这景象与情报中森鸥外落魄潦倒、带着个养女勉强行医的现状完全吻合。
至于另一个据说偶尔出现、穿着红裙的小女孩?大概正如森鸥外刚才所说,跑出去玩了吧。这种“家眷”不值得过多关注。
“去了便知。请跟我们走一趟。”门外的声音依旧冰冷。
“明白了。”森鸥外的声音带着点被打断工作的无奈,“请稍等片刻,我安置一下诊所,马上就好。”他作势要转身关门。
凛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牢记着“害怕”、“不抬头”。
她听到门被轻轻带上前的最后一点缝隙里,传来森鸥外极其细微、如同自言自语般的低语,像是安抚诊所里的人:
“……别怕,爸爸处理完‘急诊’就回来……乖乖抱着兔子等我……”
“咔哒”一声轻响,门被彻底关上。
诊所内瞬间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以及角落里那个抱着兔子玩偶、蜷缩在阴影里、仿佛被遗弃在暴风雨前宁静中的小小身影。
凛音依旧维持着那个蜷缩埋头的姿势,但身体停止了颤抖,抽泣声也消失了。她维持着那个姿势,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绝对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知道,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她,必须将这个被“吓坏”的、依赖父亲和玩偶的“女儿”角色,演到森鸥外回来为止。
(http://www.shu0xs.com/book/ADCBBJ-7.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0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