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后巷狭窄的空间被扭曲的光线切割,空气里沉淀着铁锈、霉味和一种腐败的甜腻——横滨底层的“陈年佳酿”。
凛音站在这片“天然刑场”中央,感觉自己的决心像投入王水的黄金——正在剧烈反应,结局难料。
昨天死胡同里猩红重力碾碎一切的画面灼烧着视网膜。
中原中也的力量,自己缩在铁桶后的窘迫……像冰冷的探针刺穿幻想。
更让她担心的,是那个带来绝对领域的白身影——涩泽龙彦。在分离异能的白雾里,她的【心音共振】彻底哑火就算了还可能打她。
八岁身体,肌力感人。唯一优势……
凛音深吸一口气,瑰红色的眼瞳燃起冰冷的火焰,【心音共振】可以作用在:声波震动。呼吸、心跳、脚步声、衣料摩擦、咬牙的咯吱……只要声带未毁,空气未凝,皆可为武器!
可能还有心声,心音心音,没准到后面她能读心,甚至不用开口就可以和人沟通
想到这种可能
她勒个豆!!!她还是个概念神!
横滨的异能千奇百怪,但剥夺所有声音?除非遇到【人间失格】那种不讲道理的或能瞬秒她的都可以搏一搏。
但现在她首先要做的,是将“声音”化为无处不在的生存工具,而生存的第一步——是闪避。
活着才能输出!不是,搞错了,是活着才能奶。
门轴呻吟,森鸥外踏入这片模拟战场,白大褂依旧纤尘不染,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他手里没端那碗标志性的“活力源泉”,取而代之的是几把闪烁着冰冷寒光(未开刃)的手术刀,以及一个……便携式高分贝噪音发生器。
“ちち。”凛音的声音不高,却像投入静水的石子,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开始吧。教我如何在枪林弹雨里活下来——第一步,躲开它。”
森鸥外镜片后的光芒锐利一闪,嘴角勾起混合着赞许与“实验进入新阶段”的弧度。
“明智。‘擦灰尘’(他刻意加重)的前提,是保证自己不被灰尘淹没。”
他优雅地将噪音发生器放在一个油桶上,“目标:存活。时限:十五分钟。规则:我会模拟战场威胁进行攻击。你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闪避。尝试在极限闪避中,利用发出的任何声音,即时处理不可避免的‘擦伤’。”
爱丽丝飘在半空,金色眼眸闪烁着亢奋的光,手里幻化出一个虚拟的巨大沙漏:“生存游戏开始!林太郎,请开始你的‘战场问候’!音酱,别被戳成筛子哦!”
森鸥外无视了“实况解说”,优雅地打了个响指。
噪音发生器猛地爆发出尖锐刺耳、毫无规律的电子啸叫!如同战场混乱的枪炮背景音!
‘来了!’ 凛音精神瞬间绷紧!
几乎在噪音响起的同一刹那,一道银光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首射凛音面门!速度快如毒蛇!
凛音瞳孔骤缩!身体在本能驱使下猛地后仰下腰(衣料摩擦声刺耳!),冰冷的刀锋几乎贴着她的鼻尖掠过,深深钉入身后的墙壁!
“反应及格!预判为零!”森鸥外冰冷的声音穿透噪音。
他身形如同鬼魅,瞬间出现在凛音侧翼死角,手术刀并非投掷,而是如同毒牙般首刺她持平的左肩!角度刁钻,封死了她后撤的空间!
凛音心脏狂跳!左脚猛地蹬地(砂石摩擦声!),身体强行向右侧的废弃油桶后旋身闪避!刀锋擦着她左臂外侧划过,留下一道细长的、火辣辣疼的红痕,表皮瞬间渗出血珠!
“啊!”刺痛让她下意识痛呼出声!
“小状况1:左臂外侧表皮划伤,轻微出血,痛觉干扰。”
森鸥外冷酷报题,攻击毫不停歇!他脚步如影随形,手术刀化作一片冰冷的银网,封堵她所有可能的闪避路径!噪音陡然拔高,如同精神冲击!“用你此刻发出的声音处理它!停下即‘阵亡’!”
‘声带是盾牌!’ 凛音心中怒吼。
瑰红眼瞳锁定伤口!强迫自己忽略噪音和刺痛,全部心神灌注在森鸥外如同跗骨之蛆的攻击轨迹上!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极限腾挪:翻滚(身体砸地闷响!)、滑铲(后背摩擦铁丝网嗤啦!)、利用油桶作为掩体迂回(撞击金属的哐当!)……
就在一次惊险的矮身躲过横扫下盘的刀锋,身体因惯性前冲的瞬间,她左臂伤口的灼痛和噪音干扰让她动作微不可察地迟滞了半拍——
噗嗤!
另一把如同预判般出现的刀尖,在她右小腿肚上轻轻一点!力道精准,留下一道更深的划痕,血珠迅速渗出!
“呃!”凛音闷哼一声,小腿的刺痛让她踉跄一步!
“小状况2:右小腿肌群浅层划伤,中度出血,影响移动!”
宣判如同丧钟!森鸥外的攻势更加狂暴,手术刀如同暴风雨般从各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逼迫她做出更极限、更消耗体力的闪避动作!
‘双线操作!’ 凛音眼神冰冷如刀。她的大脑在剧痛、噪音和生死压力下超频运转!身体在狭小的战场中疯狂闪转腾挪,每一次移动都带起不同的声音:急促的喘息(嘶哈!)、沉重的脚步声(咚!咚!)、衣料与障碍的摩擦(嗤啦!沙沙!)、甚至牙齿因紧张紧咬的咯吱声(咯吱!)!
‘声音!都是武器!’ 她不再等待痛呼,而是将精神意志灌注在每一次必然发出的移动声响中!
利用急促的喘息(嘶哈!)声波: 强行扭曲频率,如同无形的冰敷贴,瞬间覆盖左臂伤口!灼痛麻木,微小出血点诡异地凝固!
利用沉重的蹬地脚步声(咚!): 声波聚焦传导至右小腿伤处!指令:局部肌肉轻微收缩加压!血管收缩减缓出血!痛觉神经暂时抑制!
利用翻滚时的衣料摩擦声(嗤啦!): 微弱的声波涟漪扫过全身,如同最简陋的“自检扫描”,瞬间放大自身疲惫和肌肉酸痛的信号,让她在极限闪避中更精准地分配所剩无几的体力!
这是真正的“边打边奶”!没有华丽的吟唱,没有悠扬的旋律,只有最原始、最本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自身声响进行的即时战场急救!每一次操作都带来大脑针刺般的眩晕,精神力的消耗如同开闸洪水!
时间在生死一线的闪避和榨取精神力的“自奶”中飞速流逝。
凛音的脸色越来越白,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混合着尘土和手臂、小腿渗出的血迹。她的动作开始因体力透支而变形,闪避的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险象环生。
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瑰红色的眼瞳里燃烧着冰冷的、属于求生者的火焰!
就在她感觉精神力即将枯竭,一次闪避动作慢了半拍,森鸥外冰冷的手术刀尖即将点中她肩膀要害的瞬间——
叮!
尖锐的噪音戛然而止!
森鸥外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攻击动作瞬间停止。刀尖距离她的肩膀,只有不到一厘米。
“时间到。”森鸥外平静地收回手术刀,仿佛刚才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从未发生。
凛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脱力地靠在冰冷的油桶上,大口喘息,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嘶鸣,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下去。
汗水、血污、尘土让她狼狈不堪。左臂和右小腿的伤口传来迟滞的钝痛。
森鸥外踱步过来,蹲下身,动作利落地检查她的伤口。
“左臂表皮伤,出血己止,轻微淤青。右小腿浅层划伤,出血大幅减缓,局部肌肉轻微痉挛。精神力透支严重,接近枯竭临界点。”他给出了冷酷而精准的战场生存评估。
凛音连抬眼皮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用涣散的眼神控诉着训练强度的非人道。
森鸥外凝视她惨白如纸、濒临崩溃却依旧强撑站立的小脸,推了推眼镜,深红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微光。他沉默地伸手,从白大褂内袋取出那个熟悉的、散发着清凉药味的小玻璃瓶。
“张嘴。”声音没什么温度,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轻柔。
冰凉的瓶口抵住她干裂的唇,一滴浓缩的精神稳定剂滑入。清凉感瞬间冲上大脑,眩晕和恶心被强行压下些许。
他收起小瓶,深红的眼眸透过镜片,清晰地映出她倔强的身影。
“‘活下来’的意识,合格。”他的声音低沉,带上了一丝奇异的重量,“在那种强度的攻击和干扰下,你的闪避轨迹虽然狼狈,但有效规避了所有致命点。对自身声音的即时利用……”
他顿了顿,看着凛音因药效微微清明的眼睛,以及她虽然狼狈却成功止血的伤口。
“……展现了令人惊讶的战场首觉和急智。”
他嘴角那抹惯常的冰冷弧度,罕见地化开一丝极淡却真实的暖意。
“将每一次移动、每一次呼吸都化为生存的武器和急救的媒介……这份在绝境中榨取一切可能性的狠劲和智慧,是生存者最核心的资质。你做的……超乎预期。”
他伸出手,没有去碰触她的伤口,而是用戴着白手套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她额前被汗水血污黏住的几缕白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温和。
“今天就到这里。”他的声音放得更缓,宣告着残酷训练的结束。他弯下腰,动作小心地避开她腿上的伤处,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以一个标准的、带着保护意味的抱姿,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
凛音猝不及防,身体瞬间悬空,被一种混合着药草清冽和他身上独特消毒水与旧书气息的味道包围。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绝对掌控和庇护意味的怀抱,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透支后的冷风是催化剂。”森鸥外抱着她,步履沉稳地走向诊所后门,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平静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关切。
“你需要温水、干净的衣物,以及……”他顿了顿,“……一碗不需要你用异能去‘优化’味道的、真正的味增汤。”
他抱着她走进诊所,昏黄的灯光显得格外温暖。他小心地将她放在铺着旧毯子的椅子上。动作间,他深红色的眼眸仔细扫过她手臂和小腿的伤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他转身走向炉灶,烧水,动作有条不紊。很快,他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回来,递到凛音手中。
“补充糖分,缓解精神枯竭。”他的语气恢复了医生的专业,但递杯子的动作却带着一种无声的纵容。
接着,他又端来一个盛着温水和干净毛巾的小盆,放在她脚边。
没有立刻处理伤口,他先是用温热的毛巾,动作极其轻柔地擦拭她脸上和手臂上的血污和尘土。温热的触感和他专注的神情,让凛音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擦拭干净后,他才拿出消毒药水和绷带,蹲下身,开始仔细处理她右小腿的划伤。冰冷的消毒水触碰到伤口时,凛音嘶了一声。
“疼?”森鸥外抬眼看了她一下,深红的眼眸在镜片后显得格外专注。他手上的动作又放轻了些许,同时用平静无波的语调解释:“清创消毒,防止感染。之后加压包扎,促进止血愈合……”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诊所里。
不再是战场上冰冷的指令,而是医生对病人的专业讲解,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凛音捧着温热的蜂蜜水,小口啜饮着,甜意驱散了嘴里的苦涩。她看着他那双稳定、灵巧、此刻正专注于自己伤处的手,感受着伤口被妥善处理的清凉舒适,以及被细心擦拭后的清爽……
变强的道路铺满荆棘、噪音、致命的模拟攻击和榨取极限的“自奶”。
但此刻,诊所昏黄的灯光下,那个一边用专业手法处理她伤口、一边用医生口吻絮叨着注意事项的男人,终于无缝切换回了那个会笨拙地给她裹大衣、会纵容她吐槽蕾丝裙、会因为她一句“回家”而震动失态的“ちち”。
‘……偶尔……也还算是个合格的老父亲。’ 凛音捧着温热的蜂蜜水,感受着伤口被妥善处理的凉意和额前残留的那抹笨拙触感,在疲惫、药效和这份迟来的温和共同作用下,意识渐渐沉入黑暗前,在心里咕哝了一句。
嘴角那点极其微弱的弧度,终于清晰地向上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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