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对手忽视的人性褶皱里，藏着比数据更璀璨的星光。)
下午3:40，刘峰在大雨滂沱中走进了诺亚大厦，在走廊里留下两行水渍。
下午3:55，刘峰裤腿依然是湿的，脚下有两片不规则的水渍。他在这种狼狈的状态下见到了王启明，两个人很职业地相互握手聊天，屋内的温度比两小时之前低了很多。
下午5:00，刘峰走出诺亚大厦时，雨停了。王启明笑着挥手告别，却未迈出大厦一步。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黑夜如巨大的帷幕，缓缓地笼罩在窗外，仿佛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晚上7:20,乐休思的电话铃声如同惊雷般骤然响起，瞬间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寂静。乐休思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想接却又有些不敢接。
坐在乐休思对面的林乔木则淡定的多，神色悠然地挂起一抹笑容，带着调侃说：“接呀，怕什么。大不了我打扫一年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响亮的电话铃声似乎都压不住外边两个同事的心跳声。
乐休思咬了咬唇，在心里喊了一声“乐休思”。曾经那个在跨国企业面前可以挥斥方遒的乐女王就又回来了。她表情由僵硬变轻松，再爬满笑容后，才接通了电话：“哈喽，亲爱的。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呀？”
“小休思，你就装吧。肯定一首在等我的电话吧？”电话里传出“方姐妹”熟悉的声音。
“哈哈，被你猜中了，不过没奖哦。”
“还行，我们家休思心理素质不错，那我可就说了？”
“说吧，我的方姐姐。”
“公司决定录用刘峰了，薪酬初步谈妥。你抓紧做背调。” 方倩说完，像按下了电话里的静音键，只剩下乐休思自己的心跳声。
乐休思捏紧手机，指节蹭到屏幕上“方姐妹”的备注。 “方姐，您确定是刘峰？不是齐泰？”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空中，像片被风吹散的叶子，“齐泰也是我们找的，不过被尚华……”
听筒那边传来方倩的大笑声：“哎呦，我的妹妹。你故意逗姐吧？肯定是你们推荐的刘峰呀。齐泰自己表示不合适，至于原因吗？你问你家老林。”
“啊！”乐休思抓着电话惊呼了一声。
“啊什么啊，别废话，赶紧干活，尽快完成背景调查，老板希望他能尽快入职。”方倩催促完就挂了电话。
乐休思的目光僵在手机屏幕上，那一端传来的消息如同重磅炸弹，让她一时缓不过神。许久，她转头看向始终气定神闲的林乔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诺亚那边定了，我们推荐的刘峰被录用了。”
林乔木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向上的弧度更深了，那笑容里既有预料之中的笃定，又有一丝如释重负。“嗯，我听到了。” 他轻声应道，随后提高音量，对着敞开的办公室门喊道：“你们听到了吗？我们推荐的人成功了！”
办公室外，正等着结果的张嘉裕和李清瑶先是一怔，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的疑惑瞬间被狂喜取代。张嘉裕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笔 “啪” 地掉落在地上，而李清瑶则激动地捂住了嘴。两秒的寂静后，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乐休思的笔在 《候选人评估表》上无意识地画着圈，“齐泰”名字被墨水晕染成一团模糊的蓝。她忽然捏住笔帽敲了敲桌面：“所以……” 尾音被空调的嗡鸣吞掉半截，“你早就知道会是刘峰？”
林乔木迎向乐休思探寻的目光，并未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乐休思哗啦哗啦翻出 《诺亚董秘档案》，里边有“2005美瑞医疗IPO”，林乔木在后边标注了“IPO失败”。她又急忙拿出了齐泰的简历，林乔木在“2002-2005美瑞医疗财务总监”经历下边画了两条粗粗的横杠。
“就因为这两条信息？”乐休思的指甲在两段只有西个字相同的文字上来回划动，像把锋利的手术刀。忽然又望向了林乔木，疑惑地问，“这也看不来他俩理念不合呀？”
“看不出来呀。”林乔木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那？”乐休思指甲划的更快了。
“找他们的同事问问就知道了，这事不难。”林乔木随手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便签纸丢了过去。
乐休思视线落在便签上，脸开始发烫。依然仰着头倔强地追问：“管伟也是行内老人，为什么他发现不了？”
“你不也没发现么？他发现不了也很正常。”林乔木依然面带微笑，耐心地回答着乐休思的问题。
“林乔木你够了。你再阴阳怪气，老娘翻脸了。”乐休思忽然把手中的资料一丢，瞪着林乔木。
林乔木没有生气，也没有躲避，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不问了？”
乐休思见无理取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吓退林乔木，忽然莞尔一笑：“乔木，和女人斤斤计较可不是绅士行为。”说完，又很没形象的把脸凑近了一点，“我记得离开诺亚的时候，你和我说过，星瀚不是对手，但会捣乱，我们的对手只有尚华！你真的在那个时候就计划好了，套路管伟、踢赵旭磊出局和推进招聘进程？有点不科学……”
林乔木听了乐休思的话，面色也严肃起来，难得声音低沉地说：“那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林乔木笑着摇了摇头，面色一肃，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一开始我们就差点输了，只要赵旭磊能坚持在寻访上封死我们，赢的就是他！”
“难怪那时候天天喊着时机不到。原来所谓的时机就是他着急了，会咬你丢下的中小企业版总监的饵。这么说，他候选人秦先生肯定是你安排的了？”乐休思边回忆边轻轻地点着头，她忽然再次抬头看向林乔木，“可是他为什么被管伟踢出局了？”乐休思边回忆边问道。
林乔木指尖着茶杯沿，语气轻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我们创业14个月，被同行阻击了59次，其中8次管伟参与了。”说到这，他轻抿了口茶，“前段，尚华问过我愿不愿意回去做北方总经理，我拒绝了。这是个雷，是颗可以炸散尚华北分和谐气氛的雷。我只是在适当的时机把雷引爆了，让管伟对我、楚心怡和赵旭磊都不爽。让他在最不爽的时候，听到秦先生不去面试，和一个可以偷到我候选人的机会。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偷我的候选人，顺便把赵旭磊踢出项目。”
“齐泰也是你早就安排好的？”乐休思面露惊诧。
“怎么可能？只是运气好，恰巧碰上了这么个机会，我觉得不利用起来都对不起自己。”林乔木尴尬一笑，露出“你高估我了”的表情，“碰到齐泰是运气，真正让我惊喜的是你和方倩这么快变成姐妹了。当所有人都盯着我时，你让方倩帮我们遮掩了刘峰的关键信息，这才是我们最终能赢的关键。你偷偷请假帮方倩接孩子，这事儿干的漂亮，回头给你算奖金。”他说到最后，声音里都满是赞许。
乐休思避开林乔木的目光，却在玻璃倒影里看见自己脸上的红云。“哪有了，” 她用抓手机的动作掩饰慌乱，刚好看到一条方倩发来的新短信：“下周三我出差还得麻烦一下。”
乐休思听了林乔木的褒奖，有些羞赧地看了他一眼：“哪有了。”然后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么说，诺亚几位高管一起推动财务总监尽快到岗的决议，也是你的计划？让管伟偷到齐泰的主要目的就是在这吧？推动力量应该是我们、尚华、应该还有星瀚他们，那你怎么能确定他们就一定会按着你的计划来？”
“没法确定。他们的目标是让我之外的猎头成单，只要让他们感觉到成功率就好了。”林乔木说话时，镜片后的眸中闪过一道光。
“乔木，这太好玩了。我喜欢！我们继续和他们抢大客户，好不好？”乐休思像孩子一样拍着手说。
“你累不累呀？能用实力赢，何必用套路呀。接下来我们重点是壮大实力，以后想玩你可以自己玩。” 林乔木扯了扯衬衣的领子，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
乐休思忽然一脸幽怨地看向林乔木：“你套路对手就好了，干嘛还套路我呀？干嘛还往企业账户打了五万块？就这么想让我打扫一个月的办公室？”
“我看你先打了五万块，也就跟着打了，不能让你偷偷稀释我的股份。”林乔木看着乐休思桌上消失的票据，忍不住调侃道。他忽然也身体前倾，目光炯炯地盯着乐休思：“商业竞争里只有对手和队友，对待对手，只要不下作，可以用任何方法。对待队友，需要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我做到了，你做到了么？”
乐休思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对林乔木的态度，立刻感觉脸上一热：“你说得对，我错了。我应该相信你的。”
“好了，我原谅你了。不过，赌约你还是要遵守的。”林乔木再次轻笑出声后，也疑惑地看着乐休思，“我了解过你的信息，你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和你共过事的人，对你的评价都是自信和冷静。为什么你这段时间会这么情绪化呢？”
乐休思漂亮的大眼睛轻轻一翻，理首气壮地说：“你见过开车的人自己会晕车么？”
“没有呀。”林乔木摇头回答。
“可是他们坐在副驾驶会晕车！”乐休思依旧理首气壮地回答。
“哦。”林乔木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了。
乐休思本想再揶揄林乔木几句，宣泄一下情绪，可想到之前的种种，很快就克制住了。低声问道：“下面我们该怎么做？”
林乔木扶了扶眼镜，无奈地开口：“和以前一样啊。尽快完成背景调查，帮助候选人和企业做好沟通，做好入职辅导，然后收钱呀，这不是做过很多次了吗？”
乐休思有些无语，这一刻她似乎被降智了，只能在心里暗骂：“老娘是白痴吗？又被这个老狐狸给欺负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就让你知道欺负老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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