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能力提升，是撕掉镀金表象、沉淀专业内核的过程。）
林乔木的手指在 2009 年的老计算器上敲出细碎声响，塑料外壳的划痕里嵌着当年创业时的咖啡渍。听见走廊传来规律的高跟鞋声，他下意识整理了下摊开的客户报表。
乐休思推门进来时，香奈儿五号的淡香混着走廊的油墨味涌进办公室。她随手拖过吱呀作响的真皮椅，卡地亚手镯在玻璃桌面磕出清响：“关关又来你这儿打卡了？”
“你们是闺蜜，” 林乔木关掉计算器，屏幕上的数字归零，“客户方案这种事，你拿主意就行。” 他的语气轻得像翻页，指尖却无意识地着报表上 “泽少资源” 的标注。
乐休思忽然笑了，精致地妆容下难掩疲态：“她说你的客户分析像下棋，总能多看三步。”她从文件夹里抽出秦关关的周报表，A4 纸边缘印着精致的烫金花纹，“上周陪她见新能源客户，人家问起技术要点，她居然说‘我可以请我们林总过来讲课’。”
林乔木想起秦关关汇报时，总爱用笔在便签上记个不停，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盖过了关键数据。他望着乐休思正用红笔圈住报表上的 “泽少推荐”，那道弧线恰好掠过 “客户满意度” 的空白栏。
“那就让她多学吧。其实慧心就能教她，找我学也行。” 他扯了扯衣袖，袖口蹭到报表上的咖啡渍，“但提醒她，别把猎场当秀场。” 这句话出口时，他忽然想起一个月前，秦关关穿着十厘米高跟鞋冲进会议室，那时她刚签下泽少推荐的第一个客户，眼里闪着初入战场的光。
乐休思起身时，报表角刮过他的计算器，发出细微的 “刺啦” 声。她忽然凑近，半开玩笑的认真地说：“怎么，怕我和关关联手架空你？”没等林乔木回答，便转身推门出去，高跟鞋声在走廊里敲出轻快的节奏，像在给这个玩笑打节拍。
林乔木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 2009年，乐休思刚签下第一个客户时，她躲在自己的办公位上记录了跟踪客户的全过程。此刻窗外的阳光斜切进来，照见报表上 “秦关关”的名字旁，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问号 —— 他摇摇头，用橡皮轻轻擦去，却留下淡淡的印子，像心底那丝挥之不去的疑虑。
秦关关入职首月，充分利用了泽少给她开的企业接触权限，像踩着云在写字楼间穿梭。她的小羊皮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的节奏，连电梯里的镜面都记得 —— 永远比约定时间早三分钟到达，烟粉色套装的腰带永远系在第二颗扣眼，连给客户递名片时，指尖捏着的角度都像经过礼仪培训：45 度倾斜，logo 正对对方胸口。
但好景不长，一次行业沙龙，林乔木正和朋友交流时，某企业 HR 总监把他拉到角落，对方的语气里带着不耐：“你们秦经理看着挺漂亮，挺懂礼仪的，怎么不太懂规矩呀。本来定好的招聘计划，她仗着投资的关系上来就抢，搞得我们整个人力资源部都得为她一个人服务了。” 冰块在水晶杯里撞出涟漪，HR 总监压低声音，“我们老板说了，这次可以给大佬面子，以后……”
这些话让林乔木想起三天前，他在茶水间撞见秦关关让王慧心帮忙改推荐报告。“这家公司有些问题，这个岗位不难招，可是职位己经放出来一年了，” 王慧心的笔尖在“虚假职位”上画圈，“还有，听说这边的创始人之一副总经理也有参股了一家猎头公司。”
秦关关对着小镜子补口红的手顿了顿：“反正是泽少推荐的，客户必须让我做成这个单子。”
林乔木琢磨着，这消息自己都能听到，乐休思整天周旋于客户之间，没理由不知情，便决定不去干扰她。
果不其然，乐休思己拉着秦关关坐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店内飘着醇厚的咖啡香，肖邦的钢琴曲轻柔流淌，两杯热气在木质桌面上蒸腾，给这场对话添了层温和的缓冲。乐休思指尖着骨瓷杯沿，浅啜一口，眉头微蹙 —— 不知是被咖啡的苦味触动，还是在斟酌如何开口。放下杯子时，她目光灼灼：“关关，行业里有些风声，结合你最近的状态，工作方法得调整调整了。”
秦关关盯着杯中的漩涡，小勺机械地搅动着，搅碎的不仅是浮沫，还有两个月来的意气风发。“都怪泽少，尽介绍些一次性客户。” 她嘟囔着，声音里裹着委屈，像被戳破的气球般泄了气。
乐休思摇头，语气里带着职场人的严肃：“不能全怨别人。猎头这行从来都不是靠关系拿到结果的，我刚做的时候也努力了很久，你之前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秦关关刚要反驳，撞上乐休思的目光 —— 那是闺蜜的关切，更是老板的审视。再想到那天泽少不容拒绝的意志，到嘴边的辩解又咽了回去。她垂下眼睫，指尖绞着餐巾：“是我想得浅了，会好好学的。”
乐休思看着眼前诚恳的好友，心软了几分：“你才入行两个月，业绩己经很好了。我带杜薇快一年了，不要总怕她超过你。慢慢调整一下节奏，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好的！”
秦关关扯出个笑容，却像硬挤出来的 —— 明明坐在温暖的咖啡厅，眼底却浮着层挥不散的阴霾。
秦关关在玻璃门外停住脚步，指腹无意识地着笔记本的封面。落地窗外的晚霞斜切进来，在她烟粉色套装上投下细碎的金箔，却掩不住肩线处的褶皱 —— 那是方才在咖啡厅与乐休思谈话时，因久坐而压出的痕迹。她深吸一口气，听见自己的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比平日更轻的节奏，像怕惊醒某种蛰伏的不安。
林乔木抬头时，恰好撞见她指尖绞着记录本边缘的动作。与平日精致的职场形象不同，此刻她的耳环歪了半公分，发梢沾着一丝咖啡香，眼神里浮动着少见的惶惑。他合上正在批注的文件，笔尖停在“王慧心客户成单率”的条目上，语气却像午后晒暖的棉布：“怎么了？关关。遇到什么困难了？”
她在对面坐下时，真皮椅面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林乔木注意到她刻意挺首脊背，却把笔记本往他的方向推了推，露出写满问号的客户名单 —— 那些用红笔圈住的企业，正是上个月成交的对象。“林总，”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个调，指甲无意识地划过“虚假职位”的标记，“我好像总在客户会议室里迷路。”
他的目光在她眼底的血丝处停留半秒，忽然想起三周前她在电梯里哼着歌补妆的样子。那时她的高跟鞋跟还敲着流行歌曲的节奏，而现在，那串银色星星手链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荡，像悬在半空的问号。“入职不到三个月做到 80 万，在新人里算是破纪录了。” 他抽出一张便签，画下客户决策链的金字塔，笔尖在 “总经理”与 “人力总”“部门负责人”“其他高管”的关系线上打了个星号，“不过猎高管就像走钢丝，得盯着两边的风向 —— 比如上周你对接的新能源客户，是不是忽略了技术总监和人力总监的派系分歧？”
秦关关的手指骤然收紧，笔记本上的问号被压出折痕。她忽然想起泽少在电话里说“去了就能搞定”，想起乐休思深夜改她方案时的侧脸，更想起林乔木的猎手日志里，连客户秘书的排班表都记得清清楚楚。内疚像杯冷掉的美式咖啡，在胃里泛着酸意。
当林乔木讲到“技术岗位与企业文化的隐性关联”时，她的目光忽然游离了一下。夕阳的光忽然斜了些，在他侧脸镀上金边，让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温和可靠。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泽少和乐休思给她的惶恐，竟然在林乔木低沉的嗓音里消失了，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首到林乔木的笔尖在纸上顿住，秦关关才惊觉自己盯着他的喉结出了神。“抱歉！” 她慌忙翻开笔记本，却发现自己记的不是客户策略，而是他说话时睫毛投下的阴影。林乔木却只是笑笑，指尖敲了敲画满箭头的便签：“其实你缺的不是方法，是把‘人脉’熬成‘人情’的耐心。比如王慧心整理的候选人数据库，比任何引荐信都有用。”
她离开时，高跟鞋声在走廊里显得轻快了些。林乔木望着她的背影，注意到她把笔记本抱得更紧了，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林乔木的皮鞋在地面敲出沉稳的节奏，乐休思办公室的玻璃门映出他微抿的唇角。推开门时，乐休思正对着电脑蹙眉，屏幕上的客户资源表泛着冷光，“泽少推荐” 的标注在众多蓝色条目里格外刺眼。
“慧心的效率降了 37%。”林乔木抽出压在镇纸下的周报表，指尖划过王慧心负责的工作进度条。
乐休思的笔尖在 “客户满意度”的红色预警栏轻点，发出 “嗒”的脆响：“清瑶昨天在茶水间说，慧心的儿子最近抱怨妈妈不陪他。”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墙上的组织架构图，秦关关的名字与“泽少资源”之间，用虚线连着客户名单。
“拆成两组吧。” 林乔木敲了敲乐休思的键盘，将客户资源池分成两列，“慧心擅长客户深耕，清瑶的谈判风格能补关关的短板。”
乐休思刚要开口，他又补了句：“但别让关关觉得被边缘了，我们是为她好，也可以给她足够的时间。”
办公区的灯次第亮起，王慧心的工位传来文件翻动的窸窣声，李清瑶正盯着新分配的客户名单。
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团队调整，却像在平静湖面投下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谁都未曾料到，这份初衷为优化团队效能、助力新人成长的决策，竟差一点让汇才博远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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