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职业启蒙不是给你模具，而是教你把液态金属倒进时代的裂缝 —— 那些抱怨齿轮生锈的人，永远看不见金属流动时反射的未来光芒。」
“教育部最新数据显示，今年应届毕业生 680 万。” 林乔木的声音混着粉笔灰扬起，身后 PPT 上的数字跳了跳，“互联网行业招聘量增长 14%，但涨幅只有去年一半。” 他点击鼠标，京东与苏宁的人才战图表弹出来，“电商还在扩张，可资本正在退烧 —— 上个月凡客 IPO 失败，拉手网融资也遇冷了。”
“林老师，都说猎头跟中介似的，是不是专骗人啊？” 阶梯教室后排突然冒出一嗓子，“该不会想骗我们培训费吧？”
“我堂姐就被骗过，干了三个月没拿到钱，还倒贴一堆费用。”
几句议论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嘈杂的回声。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讲台，不少人眼神里多了几分猜疑。
林乔木放下鼠标，双手撑在讲台上，指尖蹭过斑驳的木纹，嘴角笑意深了几分。第三排的少年突然回头喊：“找到工作的就别捣乱了！”
“就是啊，自己有班上，还不让别人好好听课？”
“大家安静。” 林乔木敲了敲黑板擦，粉笔灰簌簌落进托盘，“被骗确实常见，那咱们就聊聊怎么避免上当。”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 “包就业”“高薪诱惑”“低薪试用”，粉笔字力道十足，“预期太高容易踩坑，太低又可能是画饼。” 最后重重写下 “预期” 二字，“学会定合理预期，才是这堂课的关键。”
“林老师！” 第三排的木椅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少年霍然起身时，课桌抽屉里掉出半张考研宣传单。“您说的‘合理预期’，是不是让我们甘心当廉价劳动力？” 他扬了扬手机，屏幕亮着招聘软件，“前端开发平均起薪 4800，比去年降了 12%—— 这就是寒窗苦读的意义？”
少年的话再度引起一阵小声的议论。
林乔木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微表情和他在面试中发现优质候选人时如出一辙。他快速点击鼠标，2012 年就业蓝皮书的图表弹上屏幕：“低就业比例 14%，但其中 10% 是主动选择。” 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尖锐的弧线，“这不是失败，是液态金属在寻找新形态。”
窗外飘起细雨，少年想起父亲常说的 “齿轮要咬在正确的位置”。他举起一堆招聘简章：“可这些岗位要求 3 年经验，要求名校经历，要求研究生……”，他坐下时声音低的仿若自言自语，“我们连实习机会都抢不到！”
林乔木突然按下投影仪遥控器，教室陷入短暂黑暗。当灯光重新亮起时，他身后的幕布切换成教育部基层就业项目的宣传页："农村教师特岗计划、三支一扶，这些岗位提供的不仅是编制。" 他点击鼠标，数据曲线如游龙般舒展，“在中西部，大学生村官创业成功率比一线城市高 37%。”
少年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歪斜的线条，心里反复念着“去选好你们能选择的！”
林乔木收拾教案时，一张薪资报告从文件夹滑落，飘落在讲台边缘。他弯腰捡起的瞬间，瞥见第三组第二排那个用汉王电子书查阅 LinkedIn 的男生正在用索尼爱立信手机刷微博，屏幕上显示着“拉手网 COO 离职”的热搜。
“林老师！”少年的声音裹挟着粉笔灰从后排传来。
林乔木带着温和的笑意开口："小同学，还有事吗？" 走廊的穿堂风掀起教案边角，露出里面夹着刚拾起的薪资分析报告。
少年指尖无意识着钢笔尾端的齿轮纹路 —— 那是父亲用锉刀亲手刻的。“老师，我叫戚小南，刚才我太冲动了”他面色微红，“您说的职业规划，其实就像我爸修自行车链条......”
林乔木望着眼前少年，笑意更深了些：“年轻人有棱角是好事，但要学会把锋芒变成刀刃。”他抽出钢笔在教案背面画了个齿轮，“就像这个咬合点，既要卡住时代的节奏，也要找到自己的位置。”
戚小南突然掏出皱巴巴的笔记本说：“我试着用您教的 FABE 法则分析猎头行业，特征是行业洞察，优势是职业生命周期管理，利益是 ——”。
林乔木拿好随身物品时看到了少年眼底的星火。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下周来实习吧。”
因为寝室楼晚上会锁门，戚小南的键盘敲击声总比朝阳早十分钟响起。他的工位上，父亲送的齿轮钢笔与林乔木给的《职业生命周期图谱》并排放着，像某种无声的对话。或许是努力带来的运气，实习的第一个月，戚小南居然利用专业知识帮李清瑶做成了一个的架构师的单子。
“这是超额奖金。”林乔木将信封推过办公桌，3000元的数字在晨光中泛着金属光泽，“记住，猎头的价值不是简历搬运。”
戚小南用颤抖地手抓向钱的时候，怯生生地放下了一个优盘。优盘里是招聘网导出的人才流动热力图，是他用 Python 抓取的 3000 份互联网招聘 JD 正在 Excel 里生成词云，“全链路运营”“数据中台”等关键词在屏幕上跳动，像液态金属在寻找凝固点。
“让人惊讶的小家伙。汇才博远这最后一块拼图，要比我想象中的好。”林乔木靠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有些欣慰。
林乔木的欣慰只持续了一个多月，戚小南略显苍白的指节再次叩响了他的办公室门。林乔木正在审阅某电商 CTO 候选人的背调报告，又是一个即将成功的项目呀。
“父母让我做程序员。”戚小南的声音被中央空调的嗡鸣稀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听说程序员月薪两万，猎头连五险一金都未必齐全。”他有些悲愤，不知道是因为昨天看到了父亲的下岗证，还是因为即将离开汇才博远。
林乔木将《2012 中国互联网人才白皮书》推过桌面，脸上带着一丝失望地说：“你是猎头！你说服候选人时，会把简历甩在桌上说 ' 这个岗位钱多 ' 吗？”
戚小南的喉结滚动着，满脸惭愧，突然掏出皱巴巴的谈判笔记，上边写着：“FABE 法则”。
“我会说服他们的。”戚小南低吼了一句，就跑出了办公室。
一个月后，戚小南在汇才博远的玻璃会议室面对着林乔木和乐休思。他展示了自己搭建的行业词库，300 个关键词按“技术栈 - 管理维度 - 行业赛道”分类，每个节点都标注着各个招聘网的人才密度数据。
“这是我说服父母的谈判记录。”他调出与父亲的微信聊天记录，“用您教的 ' 候选人痛点分析法 '，我发现父亲真正担心的不是收入，而是我的职业安全感。”他展示了自己设计的 “职业安全系数评估模型”，“通过候选人背调数据，证明猎头的职业生命周期比程序员长 4.7 年。”
林乔木和乐休思彼此对方，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并同时鼓起掌来。
戚小南走出会议室时，发现自己又在笔记本上画满了齿轮与数据流交织的图案。窗外，共享单车还未诞生，梧桐新芽在料峭寒风中倔强生长。他突然明白，林乔木说的“液态金属” ，其实是每个职场新人必经的淬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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