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剖开昆仑冰缝时，萧砚腕血己浸透林烬的衣襟。狼毒草淬炼的血滚烫如融铜，却压不住她心口蛇纹烙印的寒意——那“香宗圣女”西字金篆，此刻正蚕食着最后三寸清醒。
“冰道第九转有雪莲。”向导帕夏的铜铃在风中碎响，“但活人走不到那儿。”
冰壁陡然折射千道银光。林烬瞳孔缩成针尖，视网膜烙印的军械图纹路竟在冰棱间重组，化作雪莲脉络图——寒陵童尸腹腔的火药引线、鲜卑驼队的蹄印、运河闸口的沉骨位置，此刻完美嵌进花瓣间隙。
“引路铃响三声停尸，响五声招雪魈。”帕夏突然割断腰间皮绳，“这规矩喂了狼二十年，今日改改。”
铜铃滚入冰渊的刹那，幽蓝磷火自渊底腾起。火中浮出七具冰尸，颈间皆系着褪色的香宗符绳，尸身摆成北斗吞尾阵。
“第七具总是空的。”萧砚刀尖挑起符绳，“等我父亲填这缺？”
寒雾中倏地刺来九点银芒！不是暗器，是冰锥折射的月光。林烬旋身挥袖，腐心草粉漫成灰雾，雾中却传来帕夏的惨叫——他的影子被钉在冰壁上，腰间插着本该坠渊的铜铃。
“香宗瘗尸阵，破阵需活祭。”雾中拊掌之声如冰裂，“你选他死，还是萧砚亡？”
冰道第九转折射出血色。所谓雪莲实为冰髓雕的蛊皿，花蕊里蜷着半片龙鳞金纹的婴儿襁褓。林烬指尖触及襁褓刹那，心口蛇纹骤然灼痛！
剧痛中闪回太庙香鼎青烟——那具沉在运河的骨骸颈骨，分明刻着相同的金纹。烟迹幻化间，萧砚父亲溺毙时的场景刺入脑海：闸刀落下的不是铁刃，是谢贵妃淬了冷香丸的九尾凤簪！
“金纹是香宗圣童烙印。”雾中人声音浸着蛊毒，“你娘用命换了你的圣女位……就为今日取雪莲治萧家小子的情蛊？”
林烬猛地将腐心草灰拍进冰面！灰迹遇血显形，竟浮出运河闸机图纸。其中一道齿轮刻痕与萧砚刀鞘螭纹完全吻合——这把刀二十年前就应在闸口，偏偏迟了半刻钟。
“父亲为护漕帮密道图误了时辰。”萧砚突然割开掌心，血染的襁褓遇热融开，露出半张运河布防图，“当年泄密者是你吧？帕夏大人……或者说，守陵人鹄羽？”
冰棺轰然炸裂！八百童灵的歌声从地脉传来，无数冰棱在空中凝成谢贵妃的脸。那张脸笑着崩碎时，真正的杀招才显露——每块碎冰里都裹着孕满蛊卵的雪莲籽！
“香瘗杀局三步：引路、献祭、夺舍。”鹄羽的弯刀劈开冰雾，“待蛊卵入心，你便是新炉鼎！”
冰棱暴射如星河崩落。林烬踏着翻飞的襁褓碎布跃起，袖中银丝缠住三根冰锥甩向萧砚——锥尖正刺进他脚边冰缝，卡死即将塌陷的机关板。
鹄羽的刀斩碎月影，碎影里却伸出林烬的银簪。簪不是簪，是挑破冰锥的钩，钩尖蘸着的狼毒血遇冰即燃——
燃起靛蓝鬼火。
火也不是火。是烟。青烟凝成三百柄薄刃，刃刃钉向鹄羽脉门。
“破。”萧砚吹熄火折。
薄刃散作星尘，星尘复聚为锁链。锁链绞住鹄羽手腕时，林烬己切入北斗阵眼。
快。快得像冰面掠过的云影。
阵眼冰柱迸裂的刹那，整座冰窟回荡起陶弘景的残诀：“香瘗归墟……”
林烬染血的手指按进阵眼凹槽。槽内积满萧砚的毒血，血中浮出完整的运河布防图——密钥竟是蛇纹烙印的笔顺走向！
“父亲用命护的图……”萧砚的刀锋首次颤抖，“原是香宗灭漕帮的饵？”
冰柱彻底崩塌时，八百童灵的歌声忽然清晰：“……葬香者，香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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