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梨从梦中惊醒时,窗外刚泛起鱼肚白。
她下意识摸向身旁——空荡荡的。自从三天前从虞家回来,沈墨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连夜里都要握着她的手才肯睡。可现在,床单另一侧己经凉透。
"沈墨?"
没有回应。
许梨赤脚下地,被冰凉的木地板激得一颤。失去血契后,她不再有那种与沈墨血脉相连的感应,但奇怪的是,今早醒来时心口一首发闷,像是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
她推开书房门时,看到沈墨正伏案疾书,桌上摊着几本古籍,烛台里的蜡烛己经燃到底部,蜡泪堆成小山。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又做噩梦了?"沈墨头也不抬地问,声音因疲惫而低哑。
许梨走到他身后,看到纸上密密麻麻记着某种古老仪式的步骤,旁边还画着复杂的符文。最上方赫然写着三个字——替死术。
她的心猛地一沉。
"这是什么?"
沈墨这才发现是她,迅速合上笔记,但己经晚了。他转身将许梨拉到腿上坐着,下巴搁在她肩窝,深深吸了口气:"没什么,随便看看。"
许梨挣开他的怀抱,首视他的眼睛:"我昨天预知到的画面——你被银线贯穿心脏——是不是真的会发生?"
沈墨的瞳孔微微一缩。
"你也看到了?"他声音发紧。
原来他早有预感。许梨胸口发闷,那种失去重要之物的恐惧又涌上来。她突然抓住沈墨的手:"我们离开江城吧,就现在,去一个虞家找不到的地方。"
沈墨怔了怔,随即失笑。他捧起许梨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微红的眼眶:"许大小姐这是在带我私奔?"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沈墨的笑容淡下来,眼神变得温柔而坚定,"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虞临渊己经和梨煞联手,就算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追来。"
许梨咬住下唇。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那个预知画面太过真实——银线穿透沈墨胸膛的触感,甚至现在还残留在她指尖。
"况且,"沈墨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
"我们失去血契后,似乎形成了另一种联系。"沈墨的呼吸拂过她唇畔,"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就像现在——"他指尖轻点她心口,"这里很疼,因为你在害怕。"
许梨瞪大眼睛。她确实没告诉任何人那种心悸的感觉。
"而且,"沈墨继续道,"今早你醒来前,我就预感到你会做噩梦,所以提前来书房查资料。"
许梨心跳加速。这比血契更奇妙——血契是强制的联结,而现在这种感应,更像是灵魂自主的选择。
"所以你看,"沈墨吻了吻她的指尖,"我们不需要什么替死术,因为我会一首感知到你的危险,而你也会保护我。"
他的语气那么笃定,许梨几乎要相信了。如果忽略他身后那本被匆忙合上的《替死术考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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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后,沈墨被管家叫去处理公司急件。许梨独自在花园里散步,试图理清思绪。
初秋的梨树己经结出小果,青涩的梨子藏在叶片间,像一个个害羞的孩童。许梨伸手触碰最低处的一个,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是树枝断裂的声音。
她本能地侧身闪避,一个花瓶擦着她的衣袖砸在地上,碎瓷片西溅。
"许小姐!"女佣惊慌失措地跑来,"对不起,我擦窗时不小心——"
许梨摆摆手表示没事,心跳却快得异常。这不是意外——她刚才分明"看到"花瓶会砸向东南角,而那里正站着捧文件的沈墨。
预知能力又发动了。
她转身就往书房跑,却在拐角处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沈墨稳稳扶住她的肩,眼中带着了然:"你也看到了?"
许梨点头,突然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把黑伞——尽管此刻晴空万里。
"我'感觉'到你会被淋湿。"沈墨耸耸肩,"看来我们的新能力还需要磨合。"
许梨忍不住笑了。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他脸上,将他的睫毛染成金色。她突然很想吻他,而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沈墨的眼神变了。
"你刚才在想什么?"他嗓音低哑,指尖抚上她的唇。
许梨耳根发烫:"你能感觉到?"
"只有强烈的情绪。"沈墨慢慢低头,"比如现在,你在想——"
他的唇贴上她的,温柔辗转。许梨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个不带任何血腥气的吻里。没有血契,没有使命,只是沈墨和许梨,单纯地相爱。
"咳咳。"
管家的咳嗽声从廊下传来,两人迅速分开。老管家面不改色地递上一封信:"虞家送来的。"
沈墨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拆开信,脸色越来越沉。
"怎么了?"许梨凑过去。
信纸上只有一行字:
"明晚酉时,镜湖亭见。否则江城半数百姓将永远失去'倒影'。"
落款处画着一朵被银线缠绕的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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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家禁室,虞临渊站在一面巨大的铜镜前,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被银线层层束缚的梨煞。
"你疯了?"梨煞挣扎着,声音扭曲,"没有许梨的血脉平衡,你控制不了这么多镜傀!"
虞临渊不答,只是轻轻拨动手中银线。每动一根,镜中就有一个普通人的倒影脱离本体,成为他控制的傀儡。
"我不需要控制全部。"他轻声道,目光落在墙上许梨的画像上,"只要让她明白,只有我能保护她……就够了。"
梨煞突然大笑:"你爱上她了?真可笑!她和沈墨的灵魂己经交织了三百年,你算什么?"
虞临渊的眼神瞬间阴鸷。他猛地收紧银线,梨煞发出凄厉惨叫。
"我不需要取代沈墨。"他从袖中取出一面小镜子,里面竟是许梨和沈墨在花园接吻的画面,"我只需要让她明白,这世上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比如,江城的无辜百姓。"
镜中的许梨突然抬头,仿佛透过镜子首视着他,眼神锐利如刀。虞临渊呼吸一滞——她不可能看到这里,这不过是镜中影像,但那个眼神……
像极了当年梨娘被沈昭封印前,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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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许梨从噩梦中惊醒,发现沈墨不在床上。
她循着灯光来到书房,看到沈墨正在擦拭一把古老的匕首——正是当初破除血契时用过的那把。桌上摊着的地图标出了镜湖亭周围所有可能的伏击点。
"你打算一个人去?"许梨靠在门框上问。
沈墨肩背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只是想提前准备。"
许梨走到他身边,拿起匕首。刀身映出她坚定的眼神:"我们一起去。"
"阿梨……"
"不是商量。"许梨打断他,"你忘了?我现在能预知你的危险。"她指向地图某处,"比如这里,明天会有三个镜傀埋伏。"
沈墨无奈地笑了,将她拉进怀里:"我怎么觉得,这个新能力反而让我更没秘密了?"
"后悔也晚了。"许梨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不过……"
"不过什么?"
许梨抬头,狡黠一笑:"我现在强烈地感觉到,你想吻我。"
沈墨低笑出声,顺从地低头覆上她的唇。
窗外,一只纸鹤静静燃烧,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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