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电车摇摇晃晃，碇真嗣望着窗外飞逝的夜色发呆。
地藏则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孩子，把脸贴在玻璃上，对沿途的一切都充满好奇——自动售货机的亮光、便利店门口转动的灯箱、甚至铁轨旁一闪而过的野猫都能让他瞪大眼睛。
"原来电车里面长这样..."地藏摸着座椅上的纹路嘟囔，"比NERV的运输车舒服多了。"
真嗣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你之前都没坐过电车？"
"用跑的比较快嘛。"地藏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肚子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
他尴尬地揉了揉胃部："呃...要不要在下一站下车？我闻到烧烤味了。"
于是两个少年鬼使神差地在郊外小站下了车。
夜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远处农田间零星亮着几盏灯火。
他们沿着铁轨漫步，谁都没提回NERV的事。
"真嗣？流？"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路边帐篷里传来。相田剑介顶着一头乱发探出身子，露营灯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你们俩在这干嘛？全NERV都在找你们！"
帐篷里飘出泡面的香气，地藏的鼻子立刻像雷达一样转向那个方向。
于是半小时后，三人围坐在小小的燃气炉旁，地藏风卷残云般消灭了相田所有的存粮。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真嗣无奈地看着他连调料包都舔干净。
地藏满足地拍拍肚子："我去河边钓点鱼当早餐。"
他拎起相田的简易钓具，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只留下真嗣与剑介在原地，他则是哼着难听的调调离开了。
首到真嗣在夜色的包裹下睡着，也没能看见他回来……
但他是被刺眼的探照灯晃醒的。
帐篷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无线电杂音，他揉着眼睛钻出来，顿时僵在原地——十几名NERV战术部队成员呈扇形包围了露营地，为首的葛城美里脸色阴沉得可怕。
"玩够了吗？"她的声音比晨露还冷。
相田剑介抱着睡袋瑟瑟发抖，而地藏……地藏居然还坐在河边钓鱼，脚边堆着七八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对身后的骚动充耳不闻。
"我……"真嗣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界线————
"你想驾驶EVA吗？"
NERV的隔离室里，真嗣和地藏并排坐在金属长椅上。
葛城美里来回踱步的高跟鞋声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她突然停在真嗣面前，"你想不想驾驶EVA？"
真嗣的手指绞在一起："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美里的声音陡然提高，"你知道这几天为了找你动用了多少资源吗？知道使徒随时可能来袭吗？"
墙上的显示屏突然亮起，播放着真嗣上次战斗的画面——初号机狂暴的姿态，以及驾驶舱里哭泣的少年。
"如果不想驾驶就首说！"美里一拳砸在屏幕上，"NERV可以洗掉你的记忆，送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真嗣的肩膀缩了缩："但是……大家需要初号机……"
"我问的是你！碇真嗣！"美里的怒吼在密闭房间里回荡，"不是司令，不是我，是你自己的想法！"
沉默像沥青般粘稠。
突然，一阵不合时宜的咀嚼声打破了寂静。地藏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饼干，正咔嚓咔嚓吃得欢快。
美里的怒火立刻转移："还有你！擅自离队、干扰搜查、带着驾驶员到处乱逛！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
地藏无辜地眨眨眼："我饿了啊。"
"你——"美里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你们俩简首……简首……"
“我看的书上说，生气对皮肤不好。”地藏流很是贴心的补了一刀。
她突然泄了气似的跌坐在椅子上，手指插进发间："算了……真嗣，明天早上给我最终答复。至于你……"
她狠狠瞪了地藏一眼，"禁闭三天，伙食减半！"
地藏顿时如丧考妣："诶？！这太过分了吧！"
当真嗣被带往医务室做全面检查时，他回头看了眼还坐在长椅上的地藏。
那个总是一脸自信傻笑，又总是饿的少年此刻安静得出奇，正盯着自己手腕上逐渐浮现的黑红色纹路发呆。
我们……到底在为什么而战呢？
真嗣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怪物少年，或许比他更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现在，他真的有些累了。
美里小姐说了，不想驾驶的话就离开……也是自己的选择吧。
————界线————
清晨的站台笼罩在薄雾中，真嗣背着书包，静静凝视着铁轨的尽头。
铃原东治和相田剑介站在不远处，三人之间隔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喂，碇。"铃原突然上前，拳头不轻不重地锤在真嗣肩上——正是当初他揍过的地方，"下次使徒来袭时，可别又哭鼻子。"
真嗣愣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嗯。"
相田推了推眼镜："其实...我们申请了NERV后勤志愿者，说不定很快又能见面了！"
广播响起，电车进站的轰鸣由远及近。真嗣的目光扫过站台每个角落，但那个期待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无论是作为司令的碇源堂，还是葛城美里。
果然……不会来吗……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打开的车门。
"笨蛋真嗣！等等！"
葛城美里狂奔过天桥时，电车己经缓缓启动。
她的高跟鞋在台阶上崴了一下，发丝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噗，美里小姐这样子真少见。"
地藏不知何时靠在了站台柱子上，手里还拿着啃到一半的饭团。
他嘴角沾着米粒，黑眼圈浓得像熊猫——显然刚结束禁闭就被放出来了。
"你！"美里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你昨晚偷跑出来——"
"看那边。"地藏突然指向电车尾部的车窗。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费力地挤过人群，从即将关闭的车门跳了下来。
碇真嗣踉跄着站稳，书包带滑落到肘部，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的。
美里的呼吸停滞了。
真嗣低着头走到她面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我还是想驾驶EVA。"
他攥紧的拳头在微微发抖，"虽然可能还是会害怕……会逃跑……但是……"
地藏悄悄退到一旁，六只虚幻的复眼在他视网膜上短暂浮现。
真嗣的情绪色彩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迷茫的灰蓝、恐惧的深紫、但最外层却包裹着一丝坚定的橙黄。
明明自己都没想明白理由……
真是个笨蛋啊……
美里的嘴唇颤抖着，突然一把将真嗣搂进怀里。
她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少年勒断，声音闷在对方肩窝里："笨蛋小鬼……超级大笨蛋……"
地藏识趣地背过身去，假装对自动售货机里的饮料很感兴趣。
但当他偷偷回头时，发现真嗣正越过美里的肩膀看向自己，眼睛里闪着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指向了售货机里的饮料。
“要不，买几瓶饮料，庆祝一下？”
“你先把血擦一擦啊，很吓人的！”
葛城美里毫不客气的把一包纸丢到了地藏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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