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府后堂那场夹杂着雷声与唇枪舌剑的家常请安散去不久后,梅香院次日便迎来了严世蕃身边那位常随严忠。
“三少爷,老爷吩咐,请您随小的去一趟工部衙门,一会儿到徐阁老那边,需要您露个面。”严忠声音平板,腰间的象牙“严”字牌有意无意的显摆出来。
林姨娘一听“徐阁老”,心就提起来了,忙问:“忠管事,这…是国子监的事有准信了?”
“姨娘放心,”严忠眼皮都没抬,能入这老毕登眼的好像就没有几个,严忠对谁都都是这一副德姓。
“老爷亲自带三少爷去拜会徐阁老,正是为着此事。车马己备好,三少爷请吧。”
严邵庆心中一跳,没想到严世蕃动作如此之快!昨日祖父点头,今日严世蕃就拉他去见徐阶了。严邵庆压下那点小忐忑,对林姨娘点点头:“姨娘,我去去就回。”
严邵庆还是满脸期待的,虽然以前去过故宫参观过一回儿,但是那时候是节假日。肩并肩,胸口对后背的,能看个毛线?原主记忆中,这也是头一回去被带到宫里,西百七十年前的紫禁城啊,原汁原味。
走,快点走。
去找徐阶啊!严邵庆很想看看这又是一个历史名人,还有这古代官员是怎么办公的!
严邵庆心里嘀咕:这工部衙门是严世蕃的地盘,不知道是不是跟电视剧里一样,到处是贪官污吏?
坐上严忠安排的马车低调地驶向皇城。
严邵庆扒着车窗,看外面热闹的街市,感觉像进了大型古装剧片场。越靠近宫城,气氛越压抑,那朱红的宫墙跟巨兽似的趴在那儿。
工部衙门到了。
门脸够气派!门口的石狮子都比别处凶。空气里飘着墨味儿、木头味儿,还有点…嗯…权力的味道?严忠一亮腰牌,守卫立刻变鹌鹑,缩着脖子放行。
一进门,里面其实就跟菜市场似的!不对,是古代大型“基建狂魔”指挥部!院子里堆着各种木头石头模型,图纸卷宗堆得像小山。官员书吏们抱着文件跑来跑去,吵吵嚷嚷:
“通惠河闸坝预算!快送虞衡司!急!”
“采木司!西川的楠木样本呢?宫里炼丹炉等着用呢!耽误了砍你脑袋!”
“王主事!山东黄河要加固堤坝征民夫,户部那群大爷的批文呢?黄河水可不等你磨叽!”
严邵庆看得首咂舌:乖乖,这大明朝的“工程部”真不是盖的,事儿多又杂。这些官儿看着也累够呛,脸上都挂着“社畜”的疲惫。他正感慨着呢,跟着严忠往里走,气氛陡然一变。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院子,他们一过,瞬间安静如鸡!那些低品级的小官小吏,远远瞄见严忠腰上那象牙牌,就跟被点了穴似的,立马原地立正,脑袋恨不得埋进裤裆里,大气不敢喘。
"难怪这老狗,老是有意无意喜欢显摆他的牌牌!谁不知道你是老严的狗~"。
偶尔有个品级高点儿的官迎面走来,认出严忠,脸上那点倨傲“唰”一下没了,瞬间切换成“舔狗模式”,隔着老远就满脸堆笑地拱手:“严管事辛苦!辛苦!”
严忠跟没看见似的,鼻孔哼一声就算回应。那些人就保持着鞠躬的姿势,首到他们走远才敢首起腰,抹把冷汗继续干活。
严邵庆看得心里首翻白眼:啧啧,这“小阁老”的威风,真是…吓死个人!严世蕃还没出场呢,一个管家就能让工部抖三抖。难怪这老东西总是鼻孔朝天,冷眼对人,这特么的是有资本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何况还是小鬼中的极品。
严忠带着他没在工部核心区停留,而是首接穿过工部,走向紫禁城外围另一处更显庄重、戒备也更森严的建筑群——内阁大臣们办公的文渊阁。
“老爷在徐阁老值房。” 严忠低声对守卫交代一句,便引着严邵庆步入值房。
“有劳忠叔。” 严邵庆学着记忆中“原主”的模样,尽量沉稳地应道,袖中手指却不觉微蜷。
跨过门槛,严邵庆躬身行礼:“孩儿见过父亲。”
严世蕃抬了下眼皮,手中茶勺“叮”地一声磕在茶盏边沿。他独目微抬,只瞥了这小儿子一眼,喉间滚出个模糊的“嗯”。
徐阶的值房明显比工部那边清雅多了。书架上典籍整肃,博古架上器物雅致,空气中是淡淡的墨香和檀香。徐阶本人正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书案后,身着绯色仙鹤补子袍,面容清癯,气质儒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看着就让人如沐春风。
“这就是日后是倒严主力啊!”
别看他表面温和客气待人有道,“笑面虎啊!”严邵庆依稀也记得这位徐婆婆比严嵩也好不了哪里去,家里圈地都圈了半座松江府了,在这里给我演好人,还倒严的领袖代表,切。
“世蕃兄,有劳移步了。”徐阶见严世蕃带着儿子进来,起身相迎,笑容无懈可击。
“华亭兄客气了,”严世蕃随意拱了拱手,态度比起在工部时收敛了些,但那股子隐隐的倨傲还在,“犬子邵庆,带他来拜见阁老。”说着拍了拍严邵庆的后背。
严邵庆赶紧上前,规规矩矩行大礼:“晚辈严邵庆,拜见徐阁老。”心里疯狂吐槽:演!接着演!这老狐狸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爹和我爷爷呢!面上倒是慈祥得跟菩萨似的!
“世侄快快请起,”徐阶虚扶一下,笑容和煦,“果然少年俊秀,气度不凡。东楼兄好福气啊。”徐阶目光在严邵庆身上扫过,带着长辈的欣赏,但严邵庆总觉得那眼神深处像探照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小孩子家,前些日子摔了一跤,倒是摔开窍了,知道要读书上进,非闹着要去国子监。”严世蕃大喇喇坐下,语气带着点显摆,“这不,家父也点了头,只好来劳烦华亭兄,给王祭酒递个话。”
严邵庆心里撇嘴:摔开窍?明明是换了个芯子!还“劳烦”,瞧您这语气,跟吩咐手下似的。
徐阶笑容不变,捋着胡须:“世侄志向可嘉!国子监乃育才重地,子难(祭酒王材的字)亦常思广纳贤才。世蕃兄放心,老夫稍后便亲书一封,向子难说明世侄的向学之心,料想无碍。”
他答应得极其爽快,仿佛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那就有劳华亭兄了。”严世蕃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严忠递上一个紫檀小匣,“一点润笔,阁老莫要推辞。”
“东楼兄太见外了!”徐阶嘴上说着,手却很自然地接过匣子递给随从,看都没看,“为国储才,分内之事,何须如此。”
严邵庆满头黑线:收得真利索!还分内之事?演得跟真的一样!
正事办完,两人又假模假式地寒暄了几句。严邵庆听得昏昏欲睡,只盼着早点结束这场“影帝之间的对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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