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从光明坠入了黑暗。
我被人拽了进去。
一只手覆上我的唇,纤细的手骨以及细美的长指甲让我确定这是一个美丽的女生。
虽然免去了被发现的危险,但我貌似陷入了更大的泥潭中。
我与南苑人共处一室?!那种恐惧感可想而知!我的呼吸愈发沉重,脑袋一片空白,心跳也越来越快。就在我临近心理承受极限时,他靠近了门上那块铁栏杆,光线洒落在她的脸颊上......
我无法用自己贫乏的言辞去描绘她的美丽。连什么病号服、腕带在她身上都显得那么的不起眼,因为你只要一见到她,目光就无法轻易从她的容貌上转移。她的鼻梁是如此的高挺!她的眉骨是那么的明显!她的双眼皮的大小是多么的合适!那下颌线是那么的清晰......那苍白的面容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破碎感。我在心里默默念起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荀意......荀意......”我被她的美艳迷晕了头脑,一时间大脑挤不进任何东西。
我只记得她在笑,疯癫、突兀、绵长......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那笑声极像是影视剧里反派的邪笑,与那张脸格格不入。
她在笑什么?
那种扑面而来的邪肆感与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顷刻之间破碎清冷的白山茶晃身变成了一朵妖艳蛊惑的食人花。
只这一瞬便觉得浑身冷颤,但视线还是不受控制的定格在她的眉眼之间。他的眼眸与你对视时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你情不自禁的陷入其中就宛如马里亚纳海沟,只一眼,便不能呼吸。
她抬起手挑逗般的刮了一下我的鼻梁。“这么胆大跑到南苑来!?不乖哦......”她轻声说,“叫什么名字?”
我的嘴巴倒是听话的很,如实的回答着。
不得不承认美丽是有特权的,至少在我这里是的。
我又听见了她那语气里的戏谑和含笑的语调:“问就答呀,这么听话?”她轻浮的笑着,“等到巡查到警卫走了再出去,被抓了我可救不了你。”
她边说边坐上了床边,顺势侧躺着,一手撑着头,还不忘腾出手指玩弄着发梢。我看不太清她的神情,但我猜她一定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
首到此刻我才静下心去打量这间精心打造的“囚笼”。
阳光透过磨砂玻璃散在病房里,削弱了太多的光亮,导致房间昏暗不清,只有窗边的小片地方稍微可见度高一点。借着这有限的光亮,我发现这间房间很空,似乎是为了保障南苑高危病人们的安全,桌角,柜子,床帘等有安全隐患的棱角全部被定制成了圆弧形的钝感圆润的角。一眼望去,尽是无危险的苍白。而她,荀意,便与这苍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后来,是她带着我离开的。
她打开房门让我出去,我以为就这样便没了下文,可她竟然跟在我身后徐徐走着,甚至于我下了楼。当走到五楼楼梯口时我回头与她对视。她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楼,快到我没看清她有什么表情。
我慢走在熟悉的西楼病区的走廊里,脑海里放映着刚才有惊无险的情景。
荀意......南苑人?可又实在太与众不同了。
我一想到它可以自主开关房门,又回忆起他在病房里发生的1系列背后就首冒冷汗。
南苑里面关着的都是危险系数最高,具有商人倾向的重症病患们。为了方便管理,尽可能的保护医护人员以及其他人的安全,他们都是单人单间,并且房门都是从外面上了锁的钥匙是由护士统一管理,送饭都有专门的通道!除了特定的治疗时间,他们的生活范围就只有那么一间空落落的小房间。
可是荀意她却可以自主的打开房门,这无疑是一个高危的信号!
但我并不打算告诉医护人员。不会,也不能。毕竟我是偷偷溜进去的,而且为了防止背刺,我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秘密嘛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当然没人知道才是最保险的啦。
我正出神的想着右肩突然被轻拍了一下,我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卢睆欧己经跟在我的身后走了一段时间了。如果没有他突然拍我的那一下,我可能还沉浸在自己飘渺的思绪中呢。
我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拍吓了一跳。无奈的冲他笑,暂时忘记了刚才的怪事。
“怎么了你?”卢睆欧眉眼弯弯,眼底闪烁着藏不住的欢喜,“心里有鬼呀,吓成这样!?”
见他笑的不像平日,于是我说:“没什么,刚才在想一些东西...我还想问你呢,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她这副喜上眉梢的模样的确稀奇,在我看来他的反常太过明显,惹得我本就旺盛的好奇心,火上浇油。于是我一路缠着她盘问。
“也没什么,就是我听说我们这要搬来...额......对你而言是一个新病人。”
该不会就是早晨在食堂听见的那位吧?
我问:“是什么样的病人能让你开心成这样?”
“就是...一个故人。”
“那肯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她点头,一脸的欢愉。
我们一路走一路说笑,他心情好话也似乎比平日多,我不愿意扫兴,便与她一同去了她的病房。
她向我递了颗糖:“来吃个糖吧,庆祝我和我的闺蜜团聚。”
“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
她嘟囔着嫌我八卦,并不接我的话茬。我轻扯着她的衣角,撒娇般的求她讲讲。
她无奈的摇头笑,最终还是应下了。
原来,从小卢睆欧就是一个标准的乖乖女,是老师同学,街坊邻里都十分喜爱的小姑娘。她的父母都是教师,她的成绩也出类拔萃。她一路从中心小学念到了附中,卢睆欧本应该是一路坦途的去上本市的重点私立高中就遇到了唯一也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变故:她的父母离婚了。
她没有料到母亲要带他离开这个小镇,去往大城市闯荡。
和她的邻居秦毓筱告别,他们站在巷口,泪流满面。
即使有再多的不舍与担忧,小孩子也无法做主自己的去或留。她最终被母亲扯着离开了这里。卢睆欧跟着母亲去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启了她崭新的生活。她转到了省级的重点私立高中,继续完成她的学业。而他身边所接触的人都发生了质的飞跃。不仅家境特别好,学习成绩和自我学习能力也不必多说。
在新环境里,她就像是个另类。
而在班里,还有一个“怪人”。
她就是白蔚盈。
白蔚盈是全班家境里面最好的。父家三代从商,父亲经营着一家大型的传媒公司;母家二代从政,是公职人员,母亲是政府鼎鼎有名的金牌律师。舅舅是现役军人。说她是个小公主也不为过。
不过......这个小公主好像没什么朋友。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班上也总有她的传闻:
“你瞧她的手,好恐怖啊!”
“和她握手会传染吗?”
“听说她精神不太正常,真的假的?”
“上次我上完厕所出来,看她不停的洗手。手都成那个样子了还在搓!看着都疼。”
“装什么爱干净呀,手都洗烂了还天天搓。”
............
因为卢睆欧是转学生是转学生,班里没有空位置。于是他和白蔚盈做了同桌。
卢睆欧总是会听到这些传闻,也时常瞟见她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第二天上学的时候递给他了一个护手霜。
“下次洗完手,抹一点吧。”
白蔚盈拿起那款手霜在手中把玩着,卢睆欧还以为他会嫌它廉价,可下一秒白蔚盈却笑起来,笑的很甜很甜。
于是他们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白蔚盈会在卢睆欧被纨绔子弟嘲讽的时候站出来给她撑腰;卢睆欧总会在白蔚盈听不懂课时主动提出帮她补习。白蔚盈总是说卢睆欧学习能力强,就应该以后跟她一起管理公司;而白蔚盈在不涉及到原则性问题的情况下,对卢睆欧依赖撒娇这一招就能够达到目的,屡试不爽。
后来卢睆欧才发现,白蔚盈的确有精神疾病:中度强迫症。她的病是先天的,算是家族遗传病,不过她表现的更为明显罢了。
白蔚盈是卢睆欧坚定要救赎秦毓筱的重要原因之一,也是她最终患上焦虑症的导火索。
至于为什么白蔚盈这么巧也来到了这家精神病院,自然也与卢睆欧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可卢睆欧讲到这儿突然就顿住了,他不再往下讲下去眼神里充盈着复杂的情绪。
“之后的事情,以后再讲吧。听故事嘛,有悬念才好。”
我知道是因为后面的世事波折,她不愿意又或者是说还没有做好准备,像讲故事那样把它讲给别人听。
我也只好点头。
卢睆欧抬眼看了一眼钟表:“马上快十二点啦,快去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去吃午饭吧。”
于是我站起身来准备向她道别,这时书从我的腿上滑落,我慌忙蹲下去捡。
“你看你,别一天天毛手毛脚的。”
我尴尬的摸着后脑勺,向她笑着退出了她的病房。
当我把餐盘放在门口的小架子上正准备回房,身后卢睆欧呼唤我的名字。
我回头看见隔壁病房探出了她的头,视线相对,他向我走来,并递给我一张照片。
“这个是你的吗?”她问。
我看了一眼,就是早晨芙兰达掉的那一张。想必是刚刚夹在书里,书掉的时候从书中滑落了出来。
“是的,谢谢姐姐,差点我就弄丢了......”我正想要伸手去接,却发觉卢睆欧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怎......怎么了?”我小心的问道。
“你和艾怜认识?”
我一头雾水。这名字我听都没听过呀!?我摇头,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那你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于是我只好向她解释了今早的事情,以及这张照片的由来。
可是卢睆欧脸色不但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越来越差,我讲的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小。生怕一个不注意,卢睆欧那压抑许久的不知名的情感便会突然发作。
“嘿!在干嘛?”秦毓筱声音从身后传来。
可能是秦毓筱也注意到卢睆欧不太对劲的神情。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加快了几步跑过来。先瞧了瞧我,又转过去望了望卢睆欧。“怎么了这是?”他问,“板着个脸干什么?”
卢睆欧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自我调整后神情又恢复到与平日一致的温柔。“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了一些事。”她将照片递给我并叮嘱道:“一定要记得还给他,这张照片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被弄得晕头转向,但还是应下。
“芙兰达?”秦毓筱凑过来瞟了一眼说。但很快他又发现不太对劲,皱皱眉头低头侧过身子来往照片上凑,凑近又看了一遍又说:“哦,是艾怜啊。”
艾怜?我轻声重复着这照片中少年的名字,脑海中闪现过早晨在花园里与芙兰达的对话:
“要是小莲花没有出事的话,我们都己经出院好久了吧。”
“'小莲花'是谁呀?”
“你不认识的。”
艾怜......小莲花......难道照片中的少年就是小莲花?
我正理着思绪,秦毓筱伸手拉了拉我和卢睆欧:“站在走廊里做什么?坐进来聊呀。”
于是卢睆欧和我坐在我的床沿边,秦毓筱漱完口后径首走向自己的床,边走边说:“不得不说芙兰达现在打扮的越来越像小莲花了,刚才我第一眼还差点认混了呢。”
卢睆欧似乎在提及芙兰达和艾怜的事上有点反常。那种神情并不像是他平日里告诉我一些病友和医院时的平和,也不是提及裴清时的厌恶,更不是提到白蔚盈时的欢愉......那种情感十分的复杂,如同感慨之余又掺杂着惋惜和苦楚。
“今天你遇见芙兰达,他还好吧?”卢睆欧问我。
“刚开始聊的还算愉快,不过后面他说他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秦毓筱说:“要不是小莲花出事,他们早恢复出院了。”
这句话芙兰达也说过,我好奇的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问那些做什么!?都己经过去那么久了。”卢睆欧突然没好气的打断我。我和秦毓筱都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抿了抿唇不再说下去,开启了新话题。
午餐里的药渐渐起效,卢睆欧因为头晕而退出了这次不太愉快的交谈回了房。
我也上了床,准备午休。
可我突然听到旁边秦毓筱轻声说:“知道你好奇心重。刚才姐姐在不好告诉你,等过会儿你睡醒了,我悄悄同你讲。”
我听到这话都显得有些好笑,便轻笑起来应了一声:“好啊,我可还没睡迷糊呢,不准画饼。”
“什么时候骗过你。”
然后渐渐的,窗外蝉鸣声也开始变得细微模糊了,一切的杂念都在此刻暂停。
午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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