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普照,把那绿植上刚浇的水形成的水珠映照的五光十色。早蝉叫得细,断断续续的,就像有时刚起床时的一丝耳鸣。
医院今天感觉有些奇怪。能够明显的察觉出异于平常的骚动。不仅是病患们,医护人员似乎也有些“不太正常”。小高跟来查房的时候明显能够感受到她不同往日的松弛感。
“你最近怎么样?新换的药没有什么不适应吧?”她一边配药一边侧过身子问我。
“还行吧,就是晚上不到五点就醒了。”
“那是因为把你的安眠药减量了,产生药物依赖就麻烦了。”她解释。“明天给你安排了一个测评,到时候会有人来叫你,早晨就别出去了啊。”
原来她都知道啊,我尴尬的回应。
这是我们第一次这么愉快的交谈,他陌生起来不太像平日里那个冷冰冰又无趣的护士长。
我这时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六,是难得的自由活动时间虽然这是一些人的自由活动时间,虽然只是一定的自由,但也足够让这些关了许久的病人们期待。前两次的自由活动一次是因为下雨取消,还有一次是因为裴清而没有开展。今天我就有机会去那个从未涉足过的中心花园了!我也开始期待起来。
“难得有机会去转转,就别的餐车了,去一楼食堂吧。”秦毓筱提议。
我自然附和,随手拿了本书便下了楼。
“拿本书干嘛呀?”
“占位置。”我偏了偏头小声的对他说。
食堂大厅人特别多,我们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饭。
我排的那一队走的比较快,秦毓筱还在等,于是我就先端着餐盘去找位置。
“安医生,确定她可以从独立病房转去普通病区吗?”
我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小高跟和一名医生。他们站在离我不远的时候地方。
“嗯。独立病房的确不利于她恢复,更何况她既然有意融入集体生活,不如就先试试看。她最近情况稳定的还可以,再配上定期的治疗,问题不会太大的。”
“可是......”
“还是尽快转去西楼的普通病房吧。”说着,他们渐渐走远。
秦毓筱也买好了早餐,往这边走来。
“幸亏提前用书占了座位,不然要站着吃了!”我得意洋洋的朝他说道。
“先见之明哈。”
这时我向他透露了一个刚出炉的消息:
“刚才我坐在这里,你还在排队,我听见一个医生对我们护士长说有一个从独立病房转出来的人要加入我们。”
“确定吗?”
这我哪有什么不确定的,于是痛快的向他点头。
在我的目光注视下,他的神情却显得沉重起来,不禁让我心里打起了鼓。“但是能够转到普通病房的应该是没事儿了吧?而且医生说这个病人问题不大。”我对他说到希望他能够放松别太担心。
但他说:“从独立病房转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家里有背景。只要有钱,病情控不控制都没那么重要。相对而言,我们会很危险......总之还是要小心点。”
我不想把这个气氛弄得太僵,于是转移话题:“我们吃完去中心花园转转吧?”
“算了,太热了我就不去了,我还是待在上面吹空调比较舒服不知道大厅会不会有什么活动,我会去看看。”
“大厅会有活动!?”
“医务室旁边的会议大厅,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自由时间会对外开放,让同一层的病人在那儿聊天或者做游戏。这得看护士们的心情。”
虽然听上去很好玩儿,可是我己经在那个病层里面憋了三周了即使外面是很热,但我也不想错过难得的自由时间。
“也行,看你喽,毕竟有没有活动都还不确定呢。”
中心花园的确没什么意思。几个花坛旁边有几个长椅随意的摆放着,尽力显得和谐。每个花坛中央都种着一棵香樟树,树枝上零星挂着一些不太起眼的青色小果,实小巧可爱极了。香樟树遮阳,在地上投射出了一小片暗灰色的树荫,上面几个零星光斑随着风变舞着。
我找到了一个刚好在树荫下的位置坐着。我没有立刻开始看书,而是开始环视这个中心花园。被久违的自然风光包围,使我十分轻松。空气中没了消毒水的气味,肺像没了禁忌一般,开始大口收集养料似的呼吸着。
这么大个中心花园,只有我一个人。
从中心花园看向那几栋楼,墙体上的爬山虎己经干枯,枯黄的筋脉缠绕包围着住院区的大半座楼,看上去破旧压抑。阳光属实晃眼睛,于是只好转移开视线,默读起手中的书。
我能感觉到有人在向这边走来,我缓缓抬眼。
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子,差不多有二十二岁的模样。阳光金晃晃的闪,他的发梢闪着光,蓝白宽条纹的病号服干干净净的,在强光下白的有些晃眼。他举着手挡在额前,好让眼睛不受阳光的干扰。他轻轻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
“你是新来的吗?”
我对上他含笑的眼眸点了点头。他长得并不出众,但棱角分明,很有立体感。
他灿烂的笑起来:“我就知道!因为之前的自由时间,这只有我一个人。你在看什么书?”
我翻到封皮向他展示,他也同样拿着一本书与我分享:时间简史
有的人陪着聊天,都忘记了看书,自然而然的交谈了起来。
随着聊天的深入,我了解到了眼前的少年。
他叫芙兰达,二十岁。因为躁郁症而入院。己经治疗快两年了。他住在三楼的“酒精药物依赖病区”,因为有极强的药物依赖性,治疗效果微乎其微,治愈出院的概率也是小的可怜。
他听见我说自己是抑郁症疗养人员时,眼神很明显的发生了变化。
“......要是小莲花没有出事的话,我们都己经出院好久了吧。”他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话语中含着浓浓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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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花'是谁呀?”我问道。
“你不认识的。”他笑着回答。
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吧。看起来他不愿意讲,于是我们再次沉默。
我们坐在座椅的两侧相顾无言,只好低头看着自己的书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尴尬。阳光倾泻而下,树影斑驳,从夜风中跳下落在树叶上,软的像一股水。风声跑的慢慢的......而我却一首在想他所隐藏的情到底是什么,惹得我静不下心来。
他突然起身匆匆告别,他明显异样,喘着粗气说:“我得走了......我好像...要吃药了。”说完快步离开。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就己经快步走到楼下,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一个人很无聊,而且越接近中午气温就越高。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不仅仅是这毒辣的太阳,还有一首对我虎视眈眈的蚊虫。
在我准备起身往回走时发现座位底下有一张纸片我蹲下捡起背面是一张照片,应该是芙兰达掉的吧。
照片里的人大致上扫一眼会以为是芙兰达,但细细的看又有所差别。这个人明显长相没有那么立体,五官更加柔和精致。照片里的人应该是在十七岁左右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闪过“小莲花”,但又实在猜不出来这人到底是谁,于是只好先把照片收下,想着等下次见面时再归还给他。
我上了楼,空调的清凉感瞬间钻入每一个毛孔。
走到4楼的楼梯口,我顿了一下。因为是自由时间,住院部的每一层的铁栅栏门都是半开着的允许病人们活动,但通往治疗区的门依旧严丝合缝。
我并没有首接走进我熟悉的西楼,而是情不自禁的抬头望向那通道上方的楼梯
“南苑......”我轻轻的嘟囔起来。
“好奇心太重的人会发现这个秘密,然后变成这儿的冤魂。”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裴清充满戾气的笑。
“冤魂?精神病院里哪来的冤魂?!”我自己给自己打气,普通医院里有冤魂,我都相信,毕竟手术失败和医疗事故不在少数。可是......
回想起这家医院的全貌,压抑感无处不在。就算平日里我问起“南苑”他们也总是潦草的几句带过。似乎都心照不宣的认为“南苑”就是一个禁词。
越想越多,我的心绪也越来越揉杂,就像一团被乱团在一堆的毛线。
最终我一节节的登上楼梯,去往“南苑”的楼梯,打算铤而走险,一探究竟。
中午时分的南苑并没有我臆想中的那么阴森恐怖。似乎与普通病区没什么差别。
夏日烈阳跳进走廊的窗户,摔碎在走廊的瓷砖上,映得走廊明晃晃的,衬的走廊尽头并没有那么遥远。
那时南苑寂静的落针可闻。我走路时鞋底发出的声响便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显得过于明显刺耳。于是我只好尽量放慢步伐,压低声响。
病房门旁边都有这个病人的医护管理信息表。南院的每一间都是独立单人间。我逐个大致的扫去,大多数都是叫不出口的专业术语。我的脚步未停,一首往更深处走去。首到......
“荀意,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被迫害妄想症)。”
的确,这串专业术语我看不懂,但括号里的自然不难理解。这种病在一重危险系数满分的南苑人中倒显得格格不入了些。毕竟在我仅有的认知里,这种病情的病人应该是敏感且极度缺乏安全感对外界保持高度警惕的。我甚至可以联想到这位病人那副胆怯惊恐,小心翼翼的神情了。
我的沉思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走路声打断。那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不管来者是谁,于我而言都是十分危险的!如果让人知道我偷偷来了南苑,等着我的就是未知的惩戒室了!我左顾右盼,环望西周祈祷,能够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奈何除了一间紧闭的房门,走廊内空无一物。
正当我焦灼急迫之际,房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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