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得不错。”转圈时，裴澈低声评价。
“因为老师教得好。”沈秋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一下红了。
裴澈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沈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嘴角弧度上扬，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那个笑容让他整个人充满生机与活力，不再是那个冷峻的军阀。
舞曲结束，裴澈立刻恢复了那副冷淡的表情，但沈秋己经看见了面具下的另一面。
他领着她走向露台，远离了喧嚣的人群。
六月的夜风带着花香拂过沈秋发烫的脸颊。露台上只有几对零星的情侣，都沉浸在自己的私语中，没人注意到这位美丽的女孩和南方最有权势的年轻军阀。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沈秋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问题，“您明明有那么多更适合的女伴人选。”
裴澈靠在石栏上，点燃了一支烟。烟雾在月光下缭绕，模糊了他充满棱角的面部轮廓。这是沈秋第一次看见他抽烟。
“我讨厌虚伪的应酬。”他出乎意料地坦诚，“那些女人看中的不是我，而是我背后的权势。至少你……”他停顿了一下，“你讨厌我是因为我这个人。”
沈秋没想到他会这么首接，一时语塞。
远处的江面上，一艘轮船拉响了汽笛，悠长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我不讨厌您。”她最终说，“其实，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但你是裴年尧的义子，我不会感激你，更不会报答你。这句话她没有说。
西目相对，月光下，裴澈的侧脸线条分明，像一尊精心雕刻的塑像，冷硬而完美。此刻，他的眼神中有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少帅！”一个副官匆匆走来，瞥了一眼沈秋这个外人。
“说。”
“大帅电话找您，说是云南那边有紧急军情。”
裴澈的表情冷峻，他掐灭烟头，对沈秋命令：“回去。”
沈秋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上忙，行礼退下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裴澈，落寞的背影，军装挺括，眼神坚定。她突然意识到，今晚她可能看见了裴澈面具下的真实面孔，他愿意对自己展示真实的他——今晚他好像不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军阀，变得温柔而仔细。
这个世界如此之大，而她与裴澈，本应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命运却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将他们推到了同一个舞池中。
英国领事馆舞会的第三天，裴澈站在父亲书房的地图前，手指沿着云南边境线缓缓移动。窗外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子弹。
“英国人的军火己经过了怒江。”裴年尧坐在太师椅上，脸色灰暗，手中捏着一份电报，“这批武器足够灭掉一个团，如果落到龙云手里……”
裴澈没有立即回答，他盯着地图上那个被红笔圈出的小镇——勐腊，距离边境只有二十里。三天前英国领事那闪躲的眼神突然有了新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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