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勉强拿起一块，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自从裴澈警告她玛丽可能是间谍后，她看这位优雅的英国女士的每个动作都像在演戏。
“您看起来心神不宁。”玛丽微微倾身，蓝眼睛里盛满虚假的关切，“还在为勐腊的事情后怕吗？”
沈秋的茶杯在碟子上磕出一声轻响。她想起裴澈的叮嘱——说真话，但不说全部。
“是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从没见过……那么多人死在我面前。”
“战争总是丑陋的。”玛丽叹息道，突然换成了英语，“尤其是当权者为了一己私利发动的战争。”
沈秋假装没听懂最后那句，只是困惑地眨了眨眼。 玛丽似乎有些失望， 又转回中文：“抱歉，我忘了您的英语水平。说起来，裴少帅的伤势如何了？”
“医生说需要静养。”沈秋机械地重复着官方说法，“具体我不清楚，我只是个贴身丫鬟。”
玛丽轻笑一声，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敲击茶杯：“沈小姐太谦虚了。我听说，少帅昏迷时只允许您一人近身照顾。”
沈秋的后背沁出一层细汗。这个女人的情报网到底有多广?
“那是因为我需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她保持冷静。
玛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站起身：“哎呀，我忘了拿今天的《泰晤士报》。沈小姐对国际新闻感兴趣吗？”
不等沈秋回答，她己经快步走向领事馆主楼。沈秋长舒一口气，端起茶杯想喝口水，却发现自己的手在细微抖动。
五分钟后，玛丽还没回来。一只蜜蜂嗡嗡地围着果酱罐打转，沈秋挥手赶走它，视线无意中落在玛丽座位旁的手提包上——包口微微敞开，露出文件一角，上 面赫然印着“裴军布防图”几个汉字。
沈秋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环顾西周，花园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一个园丁在修剪灌木。那文件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抱歉让您久等了。”玛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沈秋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领事临时找我问些事情。”
沈秋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没关系。”
接下来的茶会，玛丽再没提起军事话题，而是滔滔不绝地谈论英国文学和戏剧。沈秋机械地应和着，眼睛却总忍不住瞟向那个手提包。那份文件是真的吗？玛丽是故意让她看到的吗？如果是陷阱，目的是什么？
回少帅府的马车上，沈秋的思绪乱成一团。她应该立刻向裴澈报告吗？但如果那文件是假的，岂不是证明她轻易就被试探出来了？
马车刚在府前停稳，沈秋就听见后院传来一阵喝彩声。她循声走去，穿过月亮门，眼前的景象让她不可思议。
裴澈赤裸着上身站在训练场中央，手持军刀与三名士兵对练。他背上的伤口还缠着纱布，却己经被汗水浸透，隐约透出血色。每一次挥刀，他脸上的肌肉都会因疼痛而抽搐，但动作依然精准狠辣。
“少帅！”沈秋走进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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