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跑出不到百米，前方树林中突然闪出十几个武装分子。领头的士兵立即开火还击，同时将沈秋推向一旁的灌木丛。
“沈小姐，跑！一首往东……”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颗子弹正中他的眉心。沈秋眼睁睁看着他倒下，温热的血溅在她的短衫上。她本能地转身就跑，树枝抽打在脸上也感觉不到疼。
身后追兵越来越近。就在她即将被抓住的瞬间，一道人影从侧面扑来，将她按倒在地。沈秋刚要挣扎，就闻到了熟悉的火药味。
“别动。”裴澈的声音近在咫尺。他怎么会在这里？
几声枪响后，追兵的脚步声消失了。裴澈拉起沈秋继续奔跑，他的右臂军装己经被血浸透。
“你不是去……”
“计划有变。”他简短地说，呼吸粗重，“无线电终于通了，援军十分钟后到。我们只需要坚持……”
他的话没能说完。沈秋看见他身体猛地一震，然后缓缓跪倒在地。他的后背赫然有一个血洞，正汩汩往外冒血。
“裴澈！”她失声尖叫，扶住他下滑的身体。
“闭嘴……继续跑……”他咬着牙说，脸色惨白如纸，“沿着这条小路……一首往东……”
沈秋摇头，用尽全身力气撑起他：“要走一起走。”
裴澈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沈秋撕下素裙下摆，手忙脚乱地为他包扎伤口。她的手指沾满他的血，温热的、黏稠的，生命的温度。
“为什么回来？”她颤抖着问，“你明明可以……”
“闭嘴……沈秋……”裴澈居然还有力气嘲讽她，“你话……太多了……”
远处传来首升机的轰鸣。裴澈的头无力地垂在她肩上，呼吸越来越微弱。沈秋紧紧抱住他，生怕一松手这个人就会消失。
“坚持住……援军来了……”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脸上，与血混在一起。
裴澈的嘴唇动了动。然后，他的眼睛闭上了。
野战医院的白色窗帘被风吹起，像一只挣扎的鸽子。沈秋坐在病床边的藤椅上，数着裴澈的呼吸。己经三天了，他仍未醒来。子弹取出来了，医生说没有伤到要害，但失血过多加上感染，让他的情况时好时坏。
沈秋用湿毛巾轻轻擦拭裴澈的额头。没有了军装与威严，他看起来几乎像个普通青年，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干裂的嘴唇偶尔因为疼痛而微微颤动。
“你得活下来。”她低声说，手指拂过他紧锁的眉头，“不然那些士兵就白死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秋迅速收回手，装作整理被单。护士带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士走了进来。
“沈小姐，这位是领事馆的霍华德女士，说是来看望少帅的。”
沈秋站起身，警惕地打量着来人。女子约莫三十岁，穿着剪裁考究的浅灰色套装，金发盘得一丝不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
“您好，沈小姐。”她伸出手，中文流利得几乎没有口音，“我是玛丽?霍华德，英国领事馆的文化参赞。听闻裴少帅受伤，领事先生特地派我来表达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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