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贵掰着手指头,开始分析。
带着市井摸爬滚打练就的精明:
运输成本: “从柳林庄到城里,二十多里地!雇车拉货,一天两趟是少不了的。骡马、车夫、草料,都是钱!刮风下雨,路不好走,耽误了时辰,铺子里的鲜菜鲜肉怎么办?冰鉴能存多少?”
人力成本: “庄子十亩地三亩园,靠谁种?靠谁管?咱们仨肯定顾不过来!得雇庄户吧?得请把式吧?工钱、口粮、住处,又是一大笔开销!还得信得过,不然偷懒耍滑、偷菜偷果子,防不胜防!”
“城外庄子,墙再高也怕贼惦记!咱们做吃食的,食材就是命根子。要是遭了贼,或是被人使坏在田里水里动了手脚……” 阿贵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显然是想起了曾经入牢的阴影,“城里好歹有巡街的武侯,有街坊邻居。城外……真出了事,叫天天不应!”
“东家,您再能干也是一个人!铺子这边离不开您掌总、研发新菜、应酬贵客。庄子那边开荒、播种、施肥、除虫、收获……千头万绪,也得有人盯着!您能劈成两半使吗?万一两头顾不上,哪头都得砸!”
阿贵的一番话,句句砸在实处,将城外置业的隐忧赤裸裸地摊开。
小院的气氛更加凝重。
柳莺儿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阿贵的担忧,正是她心中反复权衡的痛点。
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微凉的香片,目光扫过眼前这两位最亲近的伙伴。
春妮眼中对土地的憧憬与对现实的担忧交织;
阿贵则完全是实用主义者的冷静剖析,带着对她安危的深切忧虑。
“你们说的,都在理。”柳莺儿放下茶杯,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力量。
“城里的便利,是看得见的。城外的风险,也是实实在在的。但是……”
她话锋一转,眼中燃起一簇名为“蓝图”的火焰。
“我们看到的,不能仅仅是眼下的麻烦。要想让‘莺歌’真正立住脚跟,成为汴京城里响当当、别人模仿不来的招牌,我们就得往远处看,往根子上想!”
她的手指点在“柳林庄”的契书上。
“你们想想,”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感染力,“如果我们有了自己的庄子, 米面粮油或许仍需采买,但最新鲜的时令菜蔬、香草、禽蛋,甚至部分肉食(如散养的鸡鸭),我们可以自给自足!省下的不仅是钱,更是被菜贩盘剥、被劣质食材坑害的窝囊气!遇到灾年或奸商抬价,我们也能从容应对。 从种子入土到端上餐桌,全程掌控!用什么肥(尝试堆肥),浇什么水(汴河支流活水),何时采摘(清晨带露水的菜最甜),我们说了算!这样才能种出、养出让别家望尘莫及的‘莺歌’味道!就像咱们之前自己种的几盆紫苏、迷迭香,是不是比市面上的香?”
“ 那三亩果园,就是我们的试验田!可以尝试引种培育更甜美的瓜果(如精心筛选的西瓜种苗),可以种植制作特殊点心的原料(如特定品种的糯米、酿酒用的葡萄)。甚至,可以规划一小片药圃,种植药食同源的香草(如薄荷、紫苏、枸杞),用于研发养生羹汤药膳!这是别人花钱也买不来的核心竞争力!”
柳莺儿的眼神变得深邃,“汴京城虽好,但风波也多。城外庄子,僻静安稳。若真有一日……城中铺面遭遇不测,这庄子,就是我们东山再起的根基!有地,就饿不死人,就有从头再来的本钱!”
她描绘的远景,如同一幅壮丽的画卷,在阿贵和春妮眼前徐徐展开。
那不仅仅是省钱的算计,更是一个关于自主、品质、特色与安全的宏大构想!
春妮听得眼睛发亮,呼吸都急促起来。
阿贵紧锁的眉头也微微舒展,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至于阿贵担心的那些难题,”
柳莺儿看向他,语气斩钉截铁。
“事在人为!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只有想不全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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