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挣扎并未阻止柳莺儿执行计划的第一步——放出诱饵。
机会很快来了。
这天午后，王麻子照例在摊子前懒洋洋地守着，生意依旧冷清。
柳莺儿特意让阿贵拎着一个精致的红漆食盒（空的），大摇大摆地从清心居出来，走向李府方向。
经过王麻子摊前时，阿贵故意提高了嗓门，对旁边帮忙的春妮说：
“春妮姐，这李府的差事可真不得了！每日都要新花样，莺儿姐都快累趴下了！不过人家是真大方啊！光是定金就给了这么多！”
阿贵夸张地比划了一下，又拍了拍食盒，“瞧瞧，连食盒都是李府赏的，多气派！听说府上的夫人、小公子，还有那位学问顶好的陈先生，都爱吃莺儿姐做的点心！这要是做好了，以后说不定还能给府里办宴席呢！那银子……啧啧！”
阿贵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清晰地飘进王麻子的耳朵里。
王麻子那双浑浊的小眼睛死死盯着阿贵手里的食盒，又听到“定金”、“银子”、“办宴席”这些字眼，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嫉妒的火焰几乎要从眼眶里喷出来！
他攥紧了油腻的抹布，指节发白。
接下来的两天，柳莺儿和孙三娘也“不经意”地在茶馆门口或集市上，对着相熟的人“抱怨”几句：“唉，李府要求太高了，点心每日要三样不重样，还要准时送到，光靠莺儿一个人，真是分身乏术啊！”“是啊，要是能有个帮手，专供一样拿手的、简单点的东西就好了，大家都能松快些……”
这些话，如同精准投喂的鱼饵，一次次撩拨着王麻子那颗被贪婪和嫉妒烧得滚烫的心。
主动“结盟”：与虎谋皮的试探
第三天傍晚，收摊时分。
柳莺儿估算着王麻子的忍耐己到极限，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主动走向了王麻子的摊子。
王麻子正阴沉着脸收拾东西，看到柳莺儿过来，先是一愣，随即警惕地眯起了眼。
语气不善：“哟，这不是清心居的‘摇钱树’柳大厨娘吗？有何贵干？来看我王麻子的笑话？”
柳莺儿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无奈，甚至还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愁苦：“王大哥说哪里话。什么摇钱树，不过是累死累活的命罢了。”
她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王大哥，不瞒你说，我这心里……正发愁呢。”
“愁？”王麻子狐疑地打量着她，“搭上李府这棵大树，你还愁？”
“唉，大树底下也不好乘凉啊！”
柳莺儿苦笑，“李府那是何等门第？要求高得吓人！每日三样点心，要新鲜，要花样，要准时！我这一个人，从早到晚钉在厨房里，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长此以往，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万一哪天出了点差错，或者供应不上，惹恼了李府，别说赚钱，怕是连清心居都要受牵连！”
她观察着王麻子的脸色，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但更多的还是贪婪的算计，便继续说道：“我寻思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找个帮手！找个手艺扎实、信得过的，帮我分担一样。比如……就专供一样简单、拿手、又不容易出错的点心？”
她刻意顿了顿，目光“无意”地扫过王麻子摊子上那堆金黄油亮的麻油馓子。
王麻子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小眼睛死死盯着柳莺儿：“柳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莺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王大哥，你这麻油馓子，在咱们这一片可是出了名的香脆！李府小公子年纪小，说不定就爱吃这个！我想着，如果你愿意，以后每日申时前，炸一批最新鲜、最香脆的馓子，用干净的油纸包好，送到清心居来，我连同我的点心一起，给你捎去李府。就说是我们清心居‘特供’的点心之一！李府那边，我去说项！这样一来，李府的订单更稳固了，我也轻松些，王大哥你……不也多了一份稳稳当当的收入？”
“真的？！”王麻子几乎要跳起来，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但随即又被疑心取代，“你有这么好心？肯把这赚钱的买卖分给我？”
柳莺儿叹了口气，神情无比“诚恳”：“王大哥，我一个人是真撑不住了！与其哪天出错被李府扫地出门，不如找个靠得住的街坊一起做，有钱大家赚！再说了，你的馓子确实好，这也是给咱们这条街争光不是？不过，这事关重大，王大哥你可得保证，馓子必须用最新鲜的好油炸，芝麻要足，火候要准，每日申时前务必送到，绝不能误了时辰，更不能出半点岔子！不然，李府怪罪下来，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你放心！放心！”
王麻子拍着胸脯，唾沫横飞。
“我王麻子做馓子十几年，闭着眼睛都炸得香脆！保证误不了事！绝对是最好的！”他仿佛己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流进自己的口袋，对柳莺儿的“提携”简首感激涕零，哪里还顾得上怀疑？
至于张衙役那边密谋的什么“让摇钱树倒大霉”的计划，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眼前这送上门的发财机会，才是实实在在的！
看着王麻子那副被贪婪冲昏头脑的丑态，柳莺儿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带着“合作”的真诚笑容：“那就好。王大哥，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这馓子送去李府，挂的是我们清心居的名头，所以品质必须过硬。头三天，算是试用，工钱按市价结算。若李府满意，咱们再签个简单的契，以后就按契办事，如何？”
“行！行！都听你的！”王麻子忙不迭地答应，仿佛生怕柳莺儿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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