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小组的到来,无声无息,带着钢铁与死亡的冰冷韵律。
沉重的合金隔离门在液压装置的驱动下,发出低沉的嗡鸣,沿着特殊轨道缓缓滑出,将顶层走廊彻底封死。门上没有窗口,只有厚重的金属和复杂的能量回路纹路,中心嵌着一个血红色的、如同凝固岩浆般的“烬”字徽记。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弥漫的焦糊味和能量残余被高效的过滤系统抽走,替换成一种冰冷的、带着淡淡臭氧和金属味道的循环空气。惨白的、经过特殊过滤的光线从天花板角落的无影灯射出,照亮一片狼藉,却也将所有阴影都压缩成锐利而冰冷的线条。
冰槽监护室那道被林默失控能量撕裂的半米豁口,此刻被一种流动的、暗银色的液态金属物质强行封堵。那金属如同活物,缓缓蠕动着,与周围的合金槽壁融为一体,表面闪烁着能量抑制符文特有的幽蓝光泽。整个冰槽被数道粗大的、闪烁着同样幽蓝符文的合金锁链死死捆缚,如同封印着一头远古凶兽。
林默的身体依旧浸泡在浅浅的、被特殊冷却液替换过的污浊液体中。焦黑的躯干,遍布暗金裂痕,脊椎处那道狰狞的伤口被暗银色液态金属覆盖了大半,只留下中心一小片区域,暗金色的筋膜依旧在极其缓慢、艰难地蠕动。胸口那片焦黑烙印,光芒彻底熄灭,如同一块烧尽的炭。那断断续续的嗡鸣声也消失了,只剩下生命监测仪上,几条微弱到几乎与首线无异的电信号,证明着这具残骸深处,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生命之火在苟延残喘。
两个穿着厚重、如同动力装甲般“磐石”制式防护服的队员,如同冰冷的雕像,一左一右矗立在冰槽旁。头盔面罩是深色的单向玻璃,看不到任何表情。他们手中的重型能量抑制枪械,枪口微微下垂,却精准地锁定着冰槽内那个毫无生气的目标。枪身上幽蓝的符文处于半激活状态,随时可以喷发出足以瞬间湮灭小型装甲车的能量流。
“目标‘炉心’,生命体征:濒危临界。能量读数:低烈度惰性波动。威胁评估:潜在高危。执行‘封存’指令。‘熔毁’协议待命。”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从其中一名队员的头盔通讯器中传出,毫无感情。
隔壁,苏清雪的病房。
这里被改造成了更加彻底的“寒渊”单元。墙壁、天花板、地板,全部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复合隔热隔能材料。房间中央,一个类似水晶棺的圆柱形维生装置静静矗立。装置内壁凝结着厚厚的白霜,中心悬浮着一块巨大的、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意的菱形幽蓝晶体——“永冻核心”的雏形。
苏清雪静静躺在维生装置中央的悬浮平台上。她身上覆盖着一层薄如蝉翼、却闪烁着无数能量回路的银白色休眠膜。惨白的光线透过厚厚的冰晶和休眠膜,落在她脸上,那张绝美的容颜如同被冰封在时光琥珀中的精灵,静谧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长长的睫毛上,细小的幽蓝冰晶完美凝结,如同泪滴状的钻石。
她的身体被一层肉眼可见的、流动的幽蓝色寒雾包裹。这寒雾并非弥散,而是被“永冻核心”雏形的力场精准约束,如同液态的冰河,在她周身极其缓慢地流淌、循环。心脉深处,那点彻底沉寂的暗金烙印,如同被冰封在绝对零度中的星尘,再无一丝波动。生命监测的数据被压缩到最低,只有最核心的脑波活动被捕捉,显示着一种深不见底的、被强行冻结的沉眠。
两名同样穿着“磐石”重甲的队员守在维生装置旁,手中的武器并非能量枪,而是造型奇特、如同冰棱般的发射器,枪口对准装置内的苏清雪,枪身上的符文是冰冷的霜白色。他们如同守护冰封神祇的卫士,沉默而警惕。
“目标‘冰魄’,生命体征:深度休眠。能量场:绝对零度力场压制中。威胁评估:极端高危(环境依赖)。执行‘冻结’指令。唤醒权限:锁定。”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整个顶层,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只有冰冷的机器运转声,能量抑制装置低沉的嗡鸣,以及维生系统极其细微的循环液流动声。
死寂。
一种被高科技和绝对力量强行维持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 * *
休息室内。
空气依旧冰冷,但比外面多了一丝凝重和压抑的药味。名贵的沉香在角落无声燃烧,也无法驱散那股沉沉的暮气。
钟叔枯槁的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他脸上的灰败之色稍退,却呈现出一种失血过多的蜡黄。眉心处,那个被燃烧罗盘碎片按出的焦黑伤口,被一种散发着柔和绿光的凝胶覆盖着,边缘的皮肉依旧呈现不自然的萎缩状态。呼吸微弱而悠长,每一次吸气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一位须发皆白、穿着朴素麻布长衫的老者,正闭目凝神,三根修长的手指极其稳定地搭在钟叔枯瘦的手腕寸关尺上。老者面容清癯,眼神开合间精光内蕴,正是苏家重金请来的国手——薛回春。
薛回春的眉头紧锁,如同面对一道无解的难题。他指尖感受的脉搏,微弱得如同游丝,时断时续,却又带着一种极其顽强的韧性,如同石缝中挣扎求生的老藤。脉象沉涩滞重,几近断绝,分明是心脉重创、油尽灯枯之兆!但奇异的是,在这濒死的脉象深处,又隐隐透出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土黄色生机,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堆深处,埋藏着一颗不灭的火种。这缕生机与钟叔自身的枯败死气纠缠、对抗,维持着一个极其脆弱的平衡。
“九转续命参…也只能吊住这一口气了…”薛回春缓缓收手,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对着旁边侍立的苏家心腹低语,“钟老的伤…不在筋骨皮肉,而在心脉本源与识海深处。是被一种…远超他自身承受极限的霸道外力,强行透支、撕裂所致。更奇的是…他体内,似乎多了一股…不属于他的、带着星轨破碎之力和大地精魄的…外来生机?这股生机霸道异常,如同无根之火,虽在强行维系他的性命,却也如同双刃剑,在持续灼烧他本就脆弱的本源…”
心腹脸色凝重:“薛老,可有办法?”
薛回春沉默良久,缓缓摇头:“难,难如登天。除非…能找到传说中的‘地脉灵髓’,以其至纯至厚的地元精粹,或能滋养那股外来生机,使其真正与钟老本源相融,化害为益…否则…”他未尽之意,沉重如铅。
就在这时!
沙发上的钟叔,那紧闭的眼皮下,眼珠极其剧烈地滚动起来!枯槁的手指猛地攥紧了盖在身上的毛毯,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喉咙深处发出一阵急促而痛苦的“嗬嗬”声,如同溺水者最后的挣扎!
“钟老!”心腹和薛回春同时惊呼,俯身查看。
钟叔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蜡黄的脸上瞬间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眉心处那焦黑的伤口,覆盖的绿色凝胶竟然开始微微发烫,散发出焦糊味!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混乱星芒和大地脉动的狂暴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七窍中丝丝缕缕地溢散出来!
“反噬!那股外来生机要失控!”薛回春脸色剧变,手指如电,瞬间点向钟叔胸前几处大穴,试图稳住其心脉!
然而,他的指尖刚接触到钟叔的身体!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星轨破碎之力和大地脉动意志的反震力,如同沉睡的火山被惊动,猛地从钟叔体内爆发出来!
噗!
薛回春闷哼一声,如遭重击,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数步,指尖传来一阵酸麻刺痛!他骇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尖竟凝结了一层细微的、带着星辉光泽的冰晶!
“呃…啊!”钟叔喉咙里的嗬嗬声猛地拔高,变成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嘶鸣!他枯瘦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猛地向上弓起!覆盖的毛毯滑落,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皮肤之下,数道扭曲的、如同碎裂星图般的青黑色纹路,伴随着土黄色的光晕,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如同活物般在他干瘪的皮肤下蠕动、冲突!
反噬加剧!那强行注入、用以续命的外来生机,此刻成了催命的毒药!如同在他体内点燃了一座即将喷发的微型火山!
薛回春脸色煞白,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的针囊,手指拂过,九根长短不一、闪烁着温润玉泽的金针瞬间出现在指间!
“九针…锁魂!”薛回春低喝一声,手腕翻飞,快如闪电!九道玉色的流光精准无比地刺入钟叔头顶百会、胸前膻中、背后命门等九处生死大穴!
金针入体的瞬间!
钟叔体内那股狂暴冲突的星芒地脉之力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瞬间捆缚!皮肤下蠕动的青黑色星图和土黄色光晕迅速黯淡、收敛!
“嗬…”钟叔弓起的身体重重砸回沙发,口中溢出一缕暗红的血沫,夹杂着细微的、如同星尘般的碎芒。剧烈的颤抖停止了,眉心伤口的灼热也迅速退去,重新覆盖上冰冷的绿色凝胶。只是那蜡黄的脸上,刚刚泛起的一丝潮红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枯槁,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
九根玉针微微颤动着,散发出柔和的微光,如同九颗星辰,强行钉住了那濒临崩溃的生机与暴走的力量。
薛回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也苍白了几分。他看着沙发上气息奄奄、如同风中残烛的钟叔,又看了看那九根维系着最后一线生机的金针,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九针锁魂…也只能暂保七日无虞…”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七日之内…若寻不到‘地脉灵髓’…神仙难救。”
死寂,重新笼罩了休息室。
只有玉针微弱的颤鸣,如同为生命倒计时的秒表。
还有走廊尽头,那扇隔绝一切的、冰冷的“烬”字合金大门,在惨白的光线下,散发着令人绝望的金属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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