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块玄武岩终于被拖到锈迹斑斑、扭曲变形的门框前。陈默喘息着,抹去糊住眼睛的汗水,手电光仔细审视着门框的残骸和地面的角度。这不是简单的堆砌,而是构筑一道生命线。他用地质锤小心清理掉门框底部的碎石和淤泥,然后用锤柄和靴子作为杠杆,一点点调整巨石的角度。沉重的石头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终于,“咚”的一声闷响,它被牢牢地卡入门框内侧底部,形成一个稳固的基座,严丝合缝地堵住了最大的缺口。
没有片刻停歇。第二块石头被拖来。他将其抬起一角,艰难地叠压在第一块之上,寻找着最稳定的接触点。缝隙出现了,他用脚踢开更小的碎石,用手掌将它们塞入缝隙,再用地质锤的手柄末端耐心地敲打、夯实。每一次敲击都震得手臂发麻,碎石粉末簌簌落下。第三块、第西块……岩石屏障在汗水和意志的浇筑下,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生长。
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意义。只有肌肉的哀鸣、绳索的摩擦声、石块的碰撞声以及他自己粗重的喘息,构成了这地下世界的全部节奏。汗水流进眼角,带来刺痛,他只能用力眨眼甩开。手指被粗糙的岩石边缘磨破,渗出的血珠混着灰尘变得粘稠,但他浑然不觉。他的视界缩小到眼前这块石头,这道缝隙,这堵正在成型的墙。
当最后一块相对细长的条石被拖到石堆前时,高度己经及胸。单凭蛮力无法将它放上顶端。陈默的目光扫过角落的腐朽木架残骸。他挑选了一根相对结实的木棍,用伞绳将其与条石捆扎固定,形成一个简易的杠杆。他将杠杆的支点垫在一块扁平的石头上,身体压上杠杆的另一端,全身的重量加上杠杆的力学作用,让沉重的条石缓缓升起、移动。他的手臂和肩膀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青筋暴起,汗水如雨般滴落。一点,再一点……“咔哒!”条石终于滚落,稳稳地压在石堆顶端。
最后的工序是填缝。他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碎石、泥土,甚至撬下一些松软的岩壁表层物质,疯狂地塞入岩石屏障的每一个孔隙,用锤柄、用拳头、用脚后跟,不顾一切地夯实、再夯实。首到整个屏障浑然一体,再也看不到一丝光线透入,再也听不到一丝风声穿过。
近三个小时的鏖战结束。陈默脱力地靠在冰冷、粗糙的石墙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肺如同被撕裂般疼痛。他抬起手电,光束扫过自己的“杰作”——一道高度及胸、厚度超过半米、由大小不一的玄武岩和填充物构成的壁垒。它原始、丑陋,带着暴力的痕迹,像大地本身突兀地长出了一道嶙峋的脊梁。但它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厚重感,一种坚不可摧的力量感。这是深岩壁垒的第一块基石,是他用血肉之躯向末日宣告的界碑。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成就感,如同石缝中顽强钻出的小草,在他疲惫的心中悄然滋生。
喘息稍定,工程兵的严谨思维立刻占据了主导。壁垒是静态防御,他需要预警系统。铁丝是奢望,但他翻遍了背包和遗迹角落。最终,几卷高强度鱼线(原本用于野外生存的钓鱼和捆绑)和一串锈迹斑斑、早己空了的蔬菜罐头盒进入了他的视线。
他再次行动起来,动作变得轻巧而精准。在洞口通道的第一个拐角处,他利用突出的岩石和地面缝隙,设置了数道近乎透明的鱼线绊索,高度错落,覆盖了通道的主要行进路径。鱼线的另一端,小心地绕过岩石,连接到挂在岩壁凸起物上的空罐子。他反复测试角度和拉力,确保轻微的触碰就能让罐子相互撞击。接着,他在刚刚垒好的石墙外侧靠近地面的位置,也设置了一道更隐蔽的绊线,连接着另外几个空罐子,作为最后一道近距离预警。
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允许疲惫的潮水将自己淹没。他靠着冰冷的石墙滑坐到地上,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拧开水壶,里面只剩下最后一点浑浊的水底。他小口抿着,喉咙干得发痛。然后,艰难地咽下最后半块压缩饼干。粗糙的粉末刮过食道,非但没有缓解饥饿,反而像点燃了胃里的火,让空虚感更加尖锐地刺痛神经。食物危机,这个无声的幽灵,终于狞笑着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水……图纸上的水源……”陈默强撑着几乎要粘在一起的眼皮,再次摊开那张沾着汗渍和泥土的图纸。图纸上,“前厅”后方一条狭窄通道的尽头,那个被清晰标注的红色“S-1”符号,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那里,应该连接着地下暗河或泉眼。图纸没有骗过他入口的位置,那么水源呢?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寒风中摇曳不定。他深吸一口气,挣扎着站起来,重新背上背包,拿起地质锤和手电,目光投向那条通往更深黑暗的狭窄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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