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东营的春日是冰凌破空，
那么东京城的春日则是艮岳的梅花绽放，
芬芳馥郁，香飘于天地间。
赵佶一个人站在万岁山的山巅，
看着东麓的那一片香雪海，
神情有些淡然。
想起他今天看到皇城司关于梁山的密报，
自己不由得又对这个陈彪有了几分好奇。
他是没有想到一个水匪竟然会去建小学，
而且还不是一座小学而是十几座小学，
十二岁以下的孩童都收，女孩子也收。
不仅学费全免，还免费提供三餐，
密报里说这三餐每日不是有鸡蛋就是有荤腥。
作为大宋最高统治者，他也不得不承认，
这个三餐的水平己经是一个异数。
而这些个梁山水匪竟然去费力不讨好的做这种文教，
比起那些平常自诩圣人的文人清流，
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赵佶不仅又想起自己刚登基那一会，
自己也是如此的雄心壮志，
力图改变那些个大头巾对于科举的垄断。
县学置小学，在各地方学校也实行三舍法。
县学生可升入州学，州学生可贡入太学。
扩建太学、以学校取代科举取士、兴办专门学校。
可不过几年，这些理想都被手下那些，
以圣人言为宗的文人实施的一塌糊涂，
在赵佶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
这个政策就会成为废纸一张。
“”来这天下最懂我的竟然是一个水匪头子，
真是好笑，好笑。”
想到这里，赵佶禁不住笑了起来。
倒是让旁边伺候的杨戬心中一松。
“圣人可是想到什么好事了？”
“没想到梅花丛里，竟然有一颗杏花也开了。”
“哦？这真是祥瑞呀。”
杨戬的马匹说来就来，
不过赵佶也不理会，
自个自的在万岁山上走着。
“摆墨！”
突然赵佶停了下来，
他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何诗兴大发，
连忙吩咐下人把笔墨纸砚摆好。
用他最有心得的瘦金体写道：
“帘旌微动，峭寒天气，龙池冰泮。
杏花笑吐香犹浅，又还是、春将半。
清歌妙舞从头按。等芳时开宴。
记去年、对著东风，曾许不负莺花愿。”
“圣人的功力又深了一层。”
看着赵佶那铁画如钩的瘦金体，
杨戬很是知趣的称赞道。
这种不卑不亢的语调，
也是赵佶愿意让杨戬在旁边的原因。
“你个老货，功力也深了一层。”
杨戬连忙躬身，他知道赵佶话里的意思。
这些天他可是为赵佶弄到了很多好东西，
而且都是从梁山上弄到的，
比如怀表、万花筒、墨镜、香水、珍珠项链，
还有赵官家最近迷上的卷烟。
最近不知道怎么搞得，
圣人对于梁山越来越感兴趣，
乃至对于下面一封封要剿灭梁山匪寇的奏折都扣着不批。
杨戬似乎知道这位圣人为何要如此，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猜的不准。
“去，把这首词赏给太师。
我这手字只有蔡太师可以评判一二。
你个老货还是守本分的好。”
“哈哈哈！”
赵佶放下手中的毛笔，一伸手。
杨戬连忙将一支香烟递过去，
又划着了火柴帮赵佶点燃了香烟。
赵佶深吸了几口，好半天才吐出一个个圆圈。
“你说这香烟为何如此让人难以割舍？”
“圣上，老奴可不知道，老奴不吸烟。”
“那就赏你吸几口。”
杨戬其实早就吸过烟，不过那只是为了官家的安全考虑，
在圣人面前他自是要装作不会吸烟的样子。
“咳咳咳！”
杨戬接过香烟后才抽了一口就被呛得咳了起来，
倒是引的这位官家大笑起来。
……
蔡京太师府里，
蔡京背着手在院子里赏花，
从他的太师府里抬头看去，
正好可以看见远处艮岳万岁山上层层的梅花绽放。
“攸儿，你观那个西门庆如何？”
“爹爹，我看此人倒是一个玲珑通透的人。
颇有潘驴邓小闲的架势。”
“你倒是越来越精明了。”
蔡攸跟着自己的老爹在院子里闲逛，
可他的心中却是一刻都没法轻松。
“给他交代的事情如何了？”
“都办好了，现在我们的官盐也都换成了梁山精盐。
都是那种没有任何标记的精盐。”
“你给西门庆说，让他尽量加大采购力度。
能买多少就买多少，梁山上的精盐我全都要了。”
“明白，不过爹爹，那些个元佑党人也在收购梁山上的精盐。
而且他们还在策划剿灭梁山的事宜。”
“不用管他们，让他们先去碰一碰梁山也好。
我倒要看一看，他们有何本事吃下梁山。”
“爹爹高明，没有西军，他们只能动用自己手中的力量。
这一次正好可以试一试这些元佑党藏了多少。”
“你明白就好。这件事你给我盯紧一点。”
蔡京说着抬头看向远处的艮岳，
似乎在万岁山那里好像有一群人影影绰绰与他对视。
“攸儿，你说哪里是不是官家在看着我们？”
“倒是有可能，宫里最近说圣上痴迷于器物还有卷烟。”
“他们懂什么。你也不要去打听里面的事情，明白吗？”
“爹爹，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记住了我们和圣人是一体的。”
蔡京似乎有些累了，一转身来到了一处亭子里坐了下来。
“攸儿，你说圣上将这一幅字送给我是何用意？”
“孩儿愚钝。”
“那你拿去，好生琢磨一下。特别是最后一句。”
蔡攸接过蔡京手中的那一卷赵佶新写的墨迹，
打开又读了一遍，特别是最后一句：
“记去年、对著东风，曾许不负莺花愿。”
似乎明白了什么。
……
东京城大街上，西门庆此时好生激动，
他第一次进到了太师府里面，
虽然没有见到太师蔡京，
可是却是见到了蔡攸这个新进的大学士。
他心中明白，见了蔡攸就等于见到了蔡京。
关键是自己这一趟下来，
不仅结识了蔡家，更是接手了一桩天大的买卖。
那些梁山上的精盐，如今看来就是一个聚宝盆呀，
自己怎么与梁山这么有缘。
等明天自己回到阳谷县，
一定要好生拜一拜那些泥腿子给陈彪建的生祠。
好让陈彪保佑他日进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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