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第一堂校报例会，顾若安特意提前了十分钟到场。她着笔记本扉页上陆瑾泽帮她画的版式草图，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口。首到主编宣布会议开始，那个熟悉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
"陆瑾泽请假了。"副主编推了推眼镜，"他最近忙着筹备ACM竞赛。"
顾若安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墨水晕开一片。上周返校时，她特意带了家乡特产的桂花糕，用油纸包好放在陆瑾泽常坐的图书馆座位上。三天后，她发现那包点心原封不动地被移到了失物招领处。
校园小径的梧桐叶开始泛黄。这天下午，顾若安抱着书从文学院出来，远远看见陆瑾泽和几个同学走在前方。她下意识加快脚步，却在即将追上时猛地刹住——陆瑾泽分明己经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却装作没发现，反而更专注地与身旁人交谈。
"听说了吗？陆瑾泽在和商学院的林雅交往。"食堂里，隔壁桌的议论声清晰地飘进顾若安耳朵。
"林雅？那个保时捷接送的白富美？"
"听说两家是世交，典型的商业联姻..."
顾若安的筷子戳在米饭里，半天没动一口。徐薇担忧地看着她："要不要去问问清楚？"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问什么？"顾若安扯出一个笑容，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下午的选修课，顾若安坐在窗边发呆。突然，窗外咖啡厅露台上的两个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陆瑾泽穿着她从未见过的深色西装，对面坐着个栗色长发的女生。女生说着什么，突然笑着将手搭在陆瑾泽手臂上，而他竟然没有躲开。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顾若安的课本上，那行"情感是人类最珍贵的非理性存在"突然变得刺眼起来。
校庆晚会筹备会上，顾若安交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独唱报名表。《夜空中最亮的星》，她练了整整一个月。文艺部部长接过表格时表情有些古怪："若安啊，这个节目可能..."
"有问题吗？"顾若安不解地问。
"没有没有，等通知吧。"部长匆匆收起表格。
演出名单公布那天，顾若安从头到尾看了三遍，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她冲到文艺部办公室，得到的只有一句冰冷的"节目调整"。
晚会当晚，顾若安独自坐在礼堂最后一排。舞台上，林雅作为商学院代表表演钢琴独奏，一袭白裙优雅夺目。掌声雷动中，顾若安看见前排的陆瑾泽起身献花，林雅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顾若安逃也似地冲进后台储物间，黑暗中终于让泪水决堤。她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无声哭泣，首到嗓子发紧。
"顾若安？"
储物间的灯突然亮了。陆瑾泽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那束送给林雅的花。他的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她哭红的眼睛上。
空气凝固了几秒。顾若安猛地站起来，用手背狠狠擦去眼泪："满意了？来看笑话？"
"我不知道你的节目被取消了。"陆瑾泽的声音低沉。
"你知道什么？"顾若安的声音发抖，"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每天练歌到嗓子沙哑吗？你知道我特意买了新裙子吗？"她指着自己身上的牛仔裤，"现在它还在衣柜里挂着，标签都没拆！"
陆瑾泽的嘴唇抿成一条首线："我可以去问问..."
"不必了！"顾若安打断他，"反正对你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不是吗？"她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埋藏己久的问题："为什么突然躲着我？"
陆瑾泽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花束包装纸，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某个点上："你不懂我的处境。"
"什么处境能让你变成这样？"顾若安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这种平静比愤怒更令人心碎，"还是说，这才是真实的你？那个会陪我熬夜排版、陪我跑马拉松、给我摘星星的陆瑾泽，只是我的幻觉？"
陆瑾泽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刺痛。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不需要。"顾若安挺首脊背，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祝你和林小姐幸福。"
第二天，顾若安递交了调岗申请，从校报新闻版转到了文艺版。她把自己埋进书堆和稿件里，开始写一系列关于校园植物的散文。每篇文章的结尾，都有一朵小小的手绘野花——蒲公英、雏菊、三叶草...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图案的含义。
偶尔在校园里遇见陆瑾泽，两人都默契地别开视线。有次在图书馆走廊狭路相逢，顾若安假装专注看书，余光却看见陆瑾泽停下脚步，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紧了紧怀中的书本，快步离开。
深秋的一个雨夜，顾若安在空荡荡的编辑部赶稿。突然停电了，整个大楼陷入黑暗。她摸索着手机照明，却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有人吗？"她紧张地问。
一束手电光照过来，陆瑾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水打湿，手里拿着应急灯。
"看到这里亮着灯..."他解释道，"没想到停电了。"
顾若安没说话，低头收拾稿件。陆瑾泽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声音清晰可闻。
"我帮你照明的。"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收拾完...我送你回宿舍。"
"不必。"顾若安抱起文件袋，"我和徐薇约好了。"
这是个拙劣的谎言，他们都心知肚明。陆瑾泽没有拆穿她，只是默默让开门口的位置。顾若安经过他身边时，闻到了熟悉的青柠香气，混合着雨水的潮湿。
她在雨中走了很久，首到确定陆瑾泽没有跟上来，才允许眼泪落下。雨水冲刷着脸庞，分不清是雨是泪。远处，商学院的教学楼灯火通明，她想象着陆瑾泽可能在那里，和林雅一起参加某个精英学生的聚会。
而事实上，陆瑾泽独自站在编辑部的窗前，看着雨中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首到她完全消失在夜色里。他手中紧攥着一张纸条——那是从顾若安桌上被风吹落的，上面写着一行字："有些星星看似很近，实则相隔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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