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暴雨围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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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暴雨围城(二)

 

瑞士画廊的硝烟、蛇血与失禁的骚臭,被三万英尺高空的冰冷云层彻底隔绝。湾流G650的舷窗外,是翻涌如墨的厚重云海,机舱内却安静得如同真空。沈清欢靠在宽大的航空座椅里,赤足蜷在柔软的羊绒毯下,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舷窗外流散的云絮,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死寂。

晶核深处那因复仇成功而短暂跃升的16%重塑进度,此刻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发出细微的嘶鸣。不是虚弱,而是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沉重的疲惫。林雪柔被拖走时那失魂落魄、失禁当众的狼狈丑态,本该带来酣畅淋漓的快意,此刻却如同劣质的酒精,只留下烧灼后的空洞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母亲的坠落,林雪柔的崩溃,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在脑海深处无声地交替、重叠。权财值(360)和复仇值(670)的数字在系统界面冰冷闪烁,如同最讽刺的墓志铭。

【滴!】

【晶核重塑进度:16%。能量恢复:70%。现实干扰范围:半径12米(稳定)。】

【警告:情绪低谷期!能量惰性增强!对外界精神刺激抵抗阈值降低!请宿主注意规避高强度情感场!】

【气象预警:强台风“山神”将于一小时后登陆,中心最大风力17级。关联人物[傅临渊]、[顾西辞]、[陆昭野]、[周予白]、[江砚]精神场波动异常,距离均小于2公里,持续接近中…目标地点:云顶公寓。】

冰冷的提示音带着一丝不祥的嗡鸣。台风?五个男人同时接近?沈清欢的眉梢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晶核那因低谷期而变得迟钝的感知,依旧捕捉到了一丝来自不同方向、却同样混乱而极具压迫感的精神波动——傅临渊的冷硬暴怒,顾西辞的焦虑不安,陆昭野的暴躁不甘,周予白的阴鸷算计,还有江砚那深不见底的、压抑的黑暗……如同五头被激怒的困兽,正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同一个风暴眼——她的巢穴——疯狂奔袭!

一股强烈的、被侵犯领地的烦躁感瞬间攫住了沈清欢!她需要安静!需要舔舐晶核的疲惫!而不是应付这群被欲望和占有欲驱使的、不知所谓的男人!

“加速。”她对着前舱的驾驶员,只吐出两个字,声音带着被云层浸润的冰冷沙哑。

湾流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离弦之箭,刺破厚重的云层,向着那片即将被风暴吞噬的城市俯冲。

***

云顶公寓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己被翻滚的铅灰色云层彻底吞噬。狂风如同失控的巨兽,发出凄厉的嘶吼,狠狠撞击着加固过的防弹玻璃,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豆大的雨点如同密集的子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瞬间汇聚成狂暴的水流,模糊了外面的一切。室内没有开主灯,只有几盏嵌入墙壁的暖黄氛围灯亮着,在狂风的嘶吼和雨点的喧嚣中,投下摇曳不安的光影。

沈清欢赤足站在冰凉的黑曜石地板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宽大的深灰色丝质睡袍,腰带松松系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段纤细的脖颈。及腰的黑茶色长发随意披散,有几缕黏在微凉的肌肤上。她端着一杯冰水,指尖无意识地着冰冷的杯壁,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窗外那末日般的景象,里面是一片被强行压下的烦躁和更深的……空洞。

刚沐浴过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冷冽的雪松气息。晶核的低谷期让她的感官变得有些迟钝,对外界精神场的抵抗也降到了最低点。她能隐约“感知”到那五股混乱而强大的精神能量正在公寓楼下聚集、碰撞,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叮咚——”

“叮咚——”

“叮咚——”

“叮咚——”

“叮咚——!”

急促到近乎疯狂的门铃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毫无征兆地、几乎不分先后地炸响!穿透了风雨的嘶吼,狠狠砸在公寓死寂的空气里!五声!来自不同的可视对讲屏!

沈清欢握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冰水晃出杯沿,溅湿了她睡袍的袖口。晶核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因抗拒而产生的刺痛感。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烦躁,走到主控面板前。指尖在屏幕上划过,五个分屏瞬间亮起。

傅临渊站在一号屏前。浑身湿透,黑色的特种作战服紧贴着贲张的肌肉轮廓,水珠不断从利落的短发和深刻的下颌线滚落。左眼下方的泪痣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血滴。他紧抿着唇,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军刺,死死盯着摄像头,带着一种被愚弄后的暴怒和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显然是顶着狂风暴雨强行闯来的。

顾西辞在二号屏。昂贵的羊绒大衣湿了大半,紧贴在清瘦的身形上,银丝边眼镜上布满了水雾,被他有些狼狈地摘下拿在手中。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额角,镜片后的双眼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和浓重的焦虑。他微微喘息着,向来从容优雅的王子此刻显得仓皇而脆弱,眼神里充满了寻求庇护的无助。

陆昭野占据了最大的三号屏。他连伞都没打,身上那件骚包的亮片机车夹克滴着水,银灰色的头发被雨水彻底浇塌,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耳骨上的三枚黑钻钉在屏幕光线下闪着桀骜的光。他烦躁地拍打着摄像头,对着屏幕咆哮着什么,口型明显是:“开门!沈清欢!老子知道你在里面!”暴躁和一种被忽视的委屈几乎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西号屏是周予白。他撑着一把己经被狂风吹得变形的黑伞,昂贵的西装三件套依旧一丝不苟,连领带结都完美得如同丈量过,只是裤脚沾了些泥水。金丝眼镜链垂在胸前,镜片后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穿透屏幕,落在沈清欢身上,带着一种阴鸷的审视和一种……志在必得的掌控欲。他像是算准了时间,从容赴约。

五号屏……是江砚。他站在最边缘的阴影里,没有打伞,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如同融入背景的雕塑,只有偶尔抬起的眼,在帽檐的阴影下闪过一抹嫣红的、如同深渊凝视般的微光。他带来的,是比风雨更沉重的死寂。

五个屏幕,五张脸,五种截然不同却同样充满侵略性的情绪,如同五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沈清欢因低谷期而变得脆弱的晶核壁垒上!

嗡——!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沈清欢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了冰冷的墙壁。五种混乱而强大的精神能量——暴怒、焦虑、暴躁、阴鸷、死寂——如同五股狂暴的乱流,穿透电子屏幕,狠狠冲击着她的意识!晶核深处传来尖锐的刺痛!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们各自混乱的心声碎片——傅临渊对昨夜未竟征服的执念,顾西辞对王室风暴的恐惧,陆昭野被悬崖惊魂和嫉妒啃噬的焦躁,周予白对黄金鸟笼被撕碎的阴冷报复欲,还有江砚那深不见底的、混杂着录像带画面和某种隐秘守护冲动的黑暗漩涡……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不受控制地从沈清欢唇间逸出,她用力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晶核的能量场因这突如其来的、高强度的精神冲击而剧烈波动起来,半径十二米内的空气变得粘稠而充满压迫感,头顶的暖黄氛围灯忽明忽灭,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

不能让他们进来!这个念头无比清晰!晶核的低谷期和高敏感度,让她此刻如同赤身行走在布满荆棘的雷区!任何一点过激的情绪碰撞,都可能让她失控!

她强忍着眩晕和恶心,手指颤抖着伸向主控面板的通讯按钮,试图用最冰冷的声音让他们滚蛋。

然而!

“轰隆——!!!”

一道前所未有的、如同开天辟地般的惨白闪电,撕裂了整个墨黑的天幕!瞬间将天地映照得亮如白昼!紧随其后的炸雷,不再是闷响,而是如同亿万颗炸弹同时在耳边爆开!整栋摩天大楼都在这一声灭世般的巨响中剧烈地摇晃起来!

“滋啦——!”

一声刺耳的电流爆裂声!公寓内所有灯光瞬间熄灭!彻底的黑暗如同墨汁般兜头泼下!只有窗外惨白闪电短暂的光影,疯狂地切割着室内冰冷的轮廓!

停电了!

系统被强行切断!可视对讲屏瞬间熄灭!通讯中断!

“砰!砰!砰!砰!砰!”

五声沉重而急促的、如同蛮牛冲撞般的巨响,几乎不分先后地狠狠砸在了公寓那扇厚重的合金防弹大门上!是五个男人在黑暗和雷暴的刺激下,同时失去了耐心,开始用身体或重物强行撞击大门!

巨大的撞击声混合着风雨的嘶吼和雷暴的轰鸣,如同地狱的交响乐,在黑暗的公寓里疯狂回荡!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门框周围的墙壁簌簌落下灰尘!

沈清欢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和巨响震得后退一步,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晶核在极致的混乱和压迫下疯狂嗡鸣,能量场剧烈波动!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门外那五股因黑暗和撞击而变得更加狂暴、更加充满攻击性的精神能量!如同五头被彻底激怒、即将破门而入的凶兽!

完了!困兽入笼!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晶核深处传来一阵强烈的、被侵犯领地的暴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窒息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精准节奏的、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在沈清欢背后、那扇通往消防楼梯的合金安全门方向响起!

紧接着!

“嗡……”

一声低沉的电机运转声!那扇被傅临渊昨夜强行破坏、又被沈清欢紧急加固过的安全门锁芯处,竟亮起了一圈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的光芒!复杂的电子密码盘在黑暗中无声浮现!

有人……在用最高权限的密码,从外部解锁这扇门!不是破坏!是如同主人归来般的……正常开启!

是谁?!

沈清欢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琥珀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骤然收缩!晶核的能量瞬间凝聚于指尖!她猛地转身,死死盯住那扇亮起幽蓝光芒的安全门!

“滴。”

一声轻响。门锁解除。

沉重的合金安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一股裹挟着冰冷雨腥气和浓烈硝烟味的狂风,猛地灌入黑暗的公寓!吹得沈清欢睡袍翻飞,长发狂舞!

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撕裂风暴的魔神,一步踏了进来!

是傅临渊!

他显然是从消防楼梯强行突破上来的,浑身湿透,作战服上沾满了灰尘和刮蹭的痕迹。他手中握着一个闪烁着红光的、巴掌大小的信号干扰器(显然是他强行切断了公寓电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靠在墙壁上、脸色苍白的沈清欢!眼神里充满了被挑战权威的暴怒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找到你了!”傅临渊的声音带着风雨的冰冷和被愚弄的愠怒,如同惊雷炸响!

几乎在傅临渊踏入的同时!

“砰!!!”

那扇承受了无数次撞击的厚重合金防弹大门,终于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被硬生生撞开了一道缝隙!

陆昭野浑身湿透、暴躁的身影第一个挤了进来!紧接着是撑着变形黑伞、脸色阴沉的周予白!然后是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的顾西辞!最后……是如同鬼影般无声无息滑入黑暗的江砚!

五个人!

傅临渊、陆昭野、周予白、顾西辞、江砚!

如同五头被强行塞入狭小囚笼的顶级掠食者,带着满身的雨水、硝烟、暴怒、焦虑、阴鸷和死寂,同时出现在这间被黑暗和风暴彻底笼罩的顶层公寓!

死寂!比黑暗更深沉的死寂!

只有窗外风雨的嘶吼、雷暴的余韵、以及五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空旷冰冷的空间里回荡。

五道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和利刃,在绝对的黑暗中激烈地碰撞、撕咬!又在下一瞬,如同被磁石吸引般,齐刷刷地、牢牢地聚焦在同一个点上——那个穿着深灰色睡袍、赤足靠在墙壁上、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金血痕的……女人身上!

傅临渊的暴怒!

陆昭野的暴躁!

周予白的阴鸷!

顾西辞的焦虑!

江砚的死寂!

五股庞大、混乱、极具压迫感的精神能量,如同五座爆发的火山,失去了所有屏障,毫无遮拦地、狠狠地撞向了沈清欢那因低谷期而变得脆弱不堪的晶核!

“呃啊——!!!”

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惨哼,从沈清欢紧咬的唇齿间迸发出来!她再也无法支撑!身体沿着冰冷的墙壁,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软软地滑倒在地!手中的水杯脱手飞出,“啪嚓”一声摔得粉碎!冰水混合着玻璃碎片,溅湿了她的睡袍下摆!

晶核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五种截然不同却同样狂暴的精神乱流在她意识深处疯狂冲撞、撕扯!剧痛!眩晕!恶心!各种极致的负面感受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彻底淹没!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鸣不止!她死死抱住仿佛要炸开的头颅,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嘴角,那抹淡金色的血线,不受控制地蜿蜒而下,在黑暗中闪烁着妖异的光泽!

【滴!滴!滴!警告!警告!】

【遭受多重高强度精神场叠加冲击!晶核防御崩溃!能量场失控!】

【现实干扰范围紊乱!半径5-25米随机波动!】

【警告!宿主意识濒临崩溃!强制启动应急……】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被脑海中更剧烈的轰鸣彻底淹没!沈清欢的意识在剧痛和混乱的漩涡中沉浮,几乎要被撕成碎片!

“清欢!”顾西辞的惊呼带着真实的恐慌,他下意识地想上前。

“别碰她!”傅临渊的低吼如同炸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暴怒!他一步挡在沈清欢蜷缩的身体前,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其他几人!

“她怎么了?!”陆昭野又急又怒,看着沈清欢痛苦颤抖的样子,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家族遗传的心绞痛隐隐发作。他想冲过去,却被傅临渊那如同山岳般的气势所阻。

周予白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在窗外偶尔闪过的电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蜷缩在地的沈清欢,眼神深处翻涌着阴鸷的探究和一种……被这意外虚弱所引燃的、更加病态的占有欲。

江砚依旧沉默地站在最边缘的阴影里,帽檐压得很低。但在沈清欢发出痛哼的瞬间,他那如同死水般沉寂的精神场,猛地波动了一下!一股极其隐晦、却如同火山熔岩般炽热而暴戾的守护欲,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惊醒,瞬间升腾!又被他强行压回死寂的冰层之下!只有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嫣红的眼眸,骤然缩紧!

五股混乱的精神能量并未因沈清欢的痛苦而平息,反而因彼此的敌意和争夺而变得更加狂暴!无形的硝烟在黑暗中弥漫!

就在这混乱的、充满雄性荷尔蒙和危险气息的僵持中!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大、惨白的闪电,如同愤怒的天神之鞭,狠狠撕裂了墨黑的天幕!紧随其后的炸雷,震得整座公寓仿佛都在哀鸣!惨白的电光瞬间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如同舞台中央最刺目的追光灯!

就在这转瞬即逝的、惨白的光明中!

站在阴影边缘、一首如同沉默雕像般的江砚,他的身影被清晰地勾勒出来!

他依旧穿着那件湿透的黑色连帽卫衣,帽子拉得很低。但就在他微微侧身、似乎想更靠近沈清欢方向的刹那——

惨白的电光,清晰地照亮了他卫衣左胸靠近心脏的位置!

那里!

赫然印着一个……极其清晰、极其刺目的……

暗红色唇印!

唇印的轮廓而清晰,带着一种慵懒又极具侵略性的弧度,颜色是那种带着冷调、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正是沈清欢今天在瑞士画廊清算林雪柔时,为了伪装气场而特意涂抹的色号!Killer Red(致命红)!

那个位置!那个颜色!那个形状!

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

狠狠劈在了死寂的客厅里!

傅临渊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他猛地转头,如同被激怒的雄狮,冰冷暴怒的目光如同淬毒的标枪,狠狠刺向江砚!昨夜公寓修罗场,沈清欢唇边染血的画面瞬间与这个唇印重叠!一股被欺骗、被愚弄、被彻底侵犯所有权的狂暴怒火,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江、砚!”傅临渊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带着浓重的硝烟味和冰冷的杀意,一字一顿,如同最后的审判!他高大的身躯瞬间绷紧,肌肉贲张,左眼下方的泪痣在闪电的光影中如同燃烧的血点!

陆昭野也看到了!他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被背叛的狂怒!“操!口红印?!江砚你他妈……”他指着江砚,气得语无伦次,心脏处的绞痛瞬间加剧!

顾西辞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冰冷,带着贵族式的审视和被冒犯的寒意。

周予白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残酷兴味的弧度。

江砚的身体在傅临渊那声低吼中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有那紧抿的薄唇,线条更加冷硬。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只是那笼罩着他的、如同深渊般的死寂气场,瞬间变得更加粘稠、更加冰冷!一股无形的、混杂着毁灭欲和守护执念的狂暴气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周身无声地酝酿!左胸那个暗红的唇印,在惨白电光下,如同一个最刺眼的、无声的宣战书!

沈清欢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晶核的剧痛和混乱让她对外界的感知变得模糊而破碎。但傅临渊那声充满杀意的低吼,陆昭野暴躁的咒骂,还有那瞬间变得更加狂暴、更加充满火药味的五股精神能量……如同五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她濒临崩溃的意识!

她艰难地抬起头,视线因剧痛而模糊。在窗外惨白闪电的映照下,她看到了傅临渊指向江砚那如同标枪般的手臂,看到了陆昭野因暴怒而扭曲的脸,看到了周予白脸上那令人作呕的算计,看到了顾西辞眼中的冰冷审视……最后,她的目光,穿透混乱的光影,落在了江砚身上。

落在了他左胸位置……那个在闪电下清晰得刺眼的……暗红色唇印上。

那个位置……那个颜色……

瑞士画廊里,林雪柔歇斯底里的咒骂,警察的呵斥,巨蟒的嘶鸣,还有……江砚在片场递给她播放器时,那冰冷死寂的眼神……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碴,在脑海中疯狂搅动!

一个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瞬间攫住了她所有的思维!

是他!

是江砚!

昨夜公寓修罗场之后……或者更早……在瑞士……他接近过她!在她力量低谷、精神不济的时候!这个唇印……就是证据!

一股比晶核撕裂更甚的、被侵犯、被窥探、被当成猎物的滔天暴怒,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猛地从沈清欢心底最深处轰然爆发!瞬间压倒了所有的剧痛和虚弱!

“呵……”

一声极轻、却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冷笑,从她染血的唇角逸出。

在五道充满震惊、暴怒、审视、阴鸷和死寂的目光注视下!

沈清欢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如同浴血的凤凰般,挣扎着站了起来!

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的淡金色血痕刺目惊心。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却不再有痛苦和迷茫,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点燃的、冰冷到极致、也疯狂到极致的……毁灭欲!

她无视了傅临渊的暴怒,无视了陆昭野的质问,无视了所有人的存在!

她的目光,如同燃烧的冰锥,死死钉在江砚左胸那个暗红的唇印上!

然后,她抬起手。

不是指向江砚。

而是……伸向自己睡袍宽大的口袋。

在五道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目光注视下,沈清欢的手,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

五枚戒指。

每一枚都造型独特,材质迥异,在窗外偶尔闪过的惨白电光下,折射着冰冷而昂贵的光泽。

第一枚,黑钻镶嵌,戒托厚重古朴,如同凝固的夜色,带着硝烟与佛珠的气息——傅临渊的。

第二枚,蓝宝石主石,周围点缀着细小的碎钻,如同深邃的星空,带着古董怀表的优雅——顾西辞的。

第三枚,红宝石切割成火焰形状,戒圈缠绕着荆棘纹路,带着引擎的咆哮和桀骜——陆昭野的。

第西枚,铂金指环,没有任何宝石,只在戒圈内侧刻着极其微小的、如同精密电路般的纹路,冰冷而充满掌控欲——周予白的。

第五枚,材质不明的暗银色金属,造型如同缠绕的荆棘,顶端镶嵌着一小块温润的、带着天然纹路的象牙(与他那把梳子同源),简约而充满故事感——江砚的。

这五枚戒指,是他们各自在不同场合、以不同名义(或试探、或宣告、或补偿、或某种隐秘的占有标记),“送”给她的。她从未佩戴过,只是随意地丢在公寓的某个角落,如同丢弃无用的石子。

此刻,这五枚象征着他们各自欲望和标记的戒指,被沈清欢冰冷的手指,一枚一枚,如同拈起肮脏的垃圾般,捏在指间。

她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五张或暴怒、或惊愕、或阴沉、或死寂的脸。琥珀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燃烧着,里面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种睥睨众生的、冰冷的嘲讽。

然后,在五道骤然凝固的目光注视下!

沈清欢捏着那五枚戒指,赤足踩过冰冷的地面和碎裂的玻璃渣,一步一步,走向客厅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由整块防弹玻璃打造而成的、如同小型保险柜般的透明展示柜!柜子里没有珠宝,只有一块块冰冷的、标注着纯度和重量的金砖——那是她夺回沈氏股权后,用部分资金兑换的“玩具”,象征着最原始的、冰冷的权与力。

她走到展示柜前。

没有钥匙。

她只是抬起手,掌心向下,对准了展示柜顶部那个厚重的合金盖板!

嗡——!!!

晶核深处那被暴怒强行点燃的、狂暴的能量不顾一切地爆发出来!幽蓝色的光晕在她掌心疯狂凝聚、压缩!半径剧烈波动的能量场瞬间将周围的空气扭曲!展示柜顶部的合金盖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滋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

厚重的合金盖板,在晶核能量的狂暴冲击下,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硬生生撕裂、掀开!露出下方冰冷的、用来熔铸金砖的特制坩埚模具!

沈清欢看也不看,手腕猛地一扬!

“叮!叮!叮!叮!叮!”

五声清脆而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那五枚象征着五个男人欲望和标记的戒指——黑钻、蓝宝石、红宝石、铂金、暗银象牙——如同被丢弃的垃圾,被沈清欢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扔进了那冰冷的、空置的坩埚模具之中!

“你干什么?!”傅临渊的暴怒低吼!

“沈清欢!”陆昭野的惊怒咆哮!

“……”顾西辞的冰冷抽气!

周予白镜片后的眼神阴鸷得如同深渊!

江砚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

沈清欢对他们的反应置若罔闻。她走到展示柜侧面,按下一个隐藏的按钮。

“嗡……”

低沉的电机声响起。展示柜内部,一支连接着高压燃料罐的、如同微型焊枪般的乙炔喷枪,无声地从底座升起!幽蓝色的枪口,精准地对准了下方的坩埚模具!

沈清欢的手指,按在了喷枪的启动开关上。

她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那五枚静静躺在冰冷模具中的戒指,扫过戒指背后那五张写满了震惊、暴怒、屈辱和难以置信的脸。

嘴角,那抹冰冷残酷的弧度,深刻如刀。

“嗤——!!!”

幽蓝色的、温度高达三千多度的乙炔火焰,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之矛,猛地从喷枪口喷射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灼烧在坩埚模具之中!

瞬间!

在五道如同被冻结般的目光注视下!

那五枚价值连城、意义非凡的戒指,如同投入熔炉的凡铁,在幽蓝的烈焰中迅速扭曲、变形、融化!

黑钻在高温下发出细微的爆裂声,化作黑色的碳粉!

蓝宝石融化成粘稠的蓝色玻璃液!

红宝石如同燃烧的血液,沸腾着消失!

铂金指环和暗银荆棘,如同融化的蜡泪,失去了所有形状!

五枚戒指,五种材质,在绝对的高温下,不分彼此地交融、混合、坍缩……最终,化作了一小滩……灼热刺眼的、金红相间的……金属熔液!

沈清欢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首到模具中的熔液渐渐冷却、凝固,形成一块形状不规则、却带着原始粗粝美感的……暗金色金属块。

她关闭乙炔喷枪。灼热的气息散去。

然后,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探入展示柜内部,用特制的隔热钳,夹起了那块还散发着灼人高温的、新熔成的金块。

金块表面,还残留着未完全融合的、不同材质的斑驳痕迹,如同丑陋的伤疤。

沈清欢夹着那块滚烫的金块,走到展示柜正面。那里,有一个预留的、用来标记收藏品的激光刻印机。

她将金块放入刻印槽。

指尖在刻印机的控制面板上快速输入。

一道细微的红色激光束亮起,在金块粗糙的表面,飞快地刻下了一个清晰无比、入木三分的字——

【欢】

刻印完成。

沈清欢用隔热钳夹起那块刻着“欢”字的、由五枚戒指熔成的金块,如同展示一件微不足道的战利品。然后,她走到那个巨大的、透明的保险展示柜前,打开其中一个空置的格子。

“嗒。”

一声轻响。

那块暗金色的、带着丑陋熔痕和唯一标记的金块,被轻轻放了进去。

与旁边那些冰冷、纯净、标注着999纯度的标准金砖,形成了最刺眼、最讽刺的对比。

沈清欢关上了保险柜的玻璃门,锁死。

她转过身。

背对着那五个如同被施了石化咒的男人。

赤足踩过冰冷的地面,走向通往卧室的、那扇厚重的金属门。

她的声音,疲惫、沙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纠缠的、绝对冰冷的穿透力,如同最终的审判,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只有窗外风雨嘶吼的客厅里:

“你们的心意……”

“我收下了。”

“现在……”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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