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讲习开始，守夜蹲在案几上当起了“教习”。它用尾巴卷着教鞭，时而指向人体挂图的穴位，时而敲打药碾示意操作要点。最绝的是当有人提问时，它会从三只小猫中选个“助教”来演示——小黑猫表演病患咳嗽，小花猫展示敷药手法，活脱脱把深奥医理化成了生动图画。
日影西斜时，红头绳小丫头带着私塾同窗来送茶点。守夜突然拦住个偷藏药方的学徒，轻轻叼走他袖中纸卷，转手交给许云峰——那上面竟将“大风子用量”少写了个零！
“猫老爷明察秋毫！”小学徒面红耳赤地跪下。守夜却用爪子扶他起来，又推过空白纸笺示意重抄。许云峰见状，在《猫爪医案》添上：“医道传承，严在精微，慈在容错”。
夜幕降临，许云峰发现守夜不见了。寻至后院，见月光下老猫正蹲在新砌的“试药台”前，监督三只小猫辨认药材。小黑猫嗅到苦参就扭头，被守夜一尾巴扫回来；小花猫分不清苍术与白术，老猫便叼着它们的爪子挨个触摸纹理。
晚风掠过药圃，带着当归成熟的香气。许云峰轻轻将太后新赐的乌发膏抹在守夜背脊的旧伤上。老猫回头蹭了蹭他的手腕，金瞳里映着讲习所窗棂透出的暖光——那里还有几个刻苦的郎中在抄录方子。
梆子声响过三更，守夜把打瞌睡的小猫们叼回窝里。转身时，它突然用爪子按了按地上月光投下的影子——那轮廓既像岭南患者痊愈的笑脸，又像今日学子们求知的眼神，更似济世堂屋檐下日渐丰厚的《猫爪医案》。
寒露过后，济世堂的银杏叶开始泛黄。这日清晨，许云峰正在院中翻晒新收的山药，忽听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咳嗽声——是岭南那位白须老郎中，身后还跟着几个生面孔的年轻人。
“许先生”，老郎中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札，“按猫老爷教的法子，老朽在荆州治好了三十多个疠疡病人”守夜踱过来嗅了嗅手札，突然用爪子翻开某页——正是记录用乌梢蛇粉外敷的案例，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猫头。
新来的年轻人们见状，纷纷解开包袱。这个掏出按“猫爪分类法”整理的药柜草图，那个展示仿制的小铃铛传讯器，还有个姑娘捧出套缩小版的油布口罩——分明是给猫用的。
守夜金瞳一亮，转头就叼来了《猫爪医案》。许云峰会意，在最新一页写下：“医道如水，分流则广”老猫却按住他的手，推来砚台旁的三枚铜钱——正是当初孩子们送的“猫老爷诊金”。
午后，讲习所比往常更热闹。守夜蹲在特制的高架上，看着许云峰演示如何用蜜炙法减大风子毒性。三只小猫则当起了“助教”：小黑猫负责分发炙好的药丸，小花猫们帮着纠正学徒们的手法。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皇长子府的侍卫翻身下马：“殿下请许院判即刻入宫！岭南又起时疫，这次是...”话音未落，守夜己从药柜顶层推下个包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防疫所需的药材。
临行前，许云峰发现守夜在猫窝前徘徊。三只小猫似乎察觉到什么，紧紧缠着老猫的尾巴。“放心”，许云峰蹲下身轻抚它们，“这次不去疫区，只是商议方略”，守夜却将小黑猫叼到他怀里，自己跳上了马车——那双金瞳里，分明写着“同去”二字。
暮色笼罩宫墙时，议事厅的灯烛格外明亮。守夜蹲在沙盘边，看着许云峰将岭南地形与疫区分布一一对应。当太医院提调主张封城时，老猫突然将爪子按在漕运河道上——原来它注意到疫情总沿商路扩散。
“妙啊！”皇长子击掌，“可设水路检疫所...”话未说完，守夜己用尾巴在沙盘上划出几个点，恰是各支流交汇处。许云峰笑着补充：“再派医舟巡诊，既防扩散，又能及时救治”。
回程的马车上，许云峰借着灯笼细看新绘的防疫图。守夜忽然扒开车帘，示意他望天——秋夜明朗的星河下，几只夜鹭正沿河道方向飞去。老猫的尾巴轻轻扫过图纸，在“巡诊医舟”西字上留下个的印记。
更鼓声中，济世堂的药炉依然亮着暖光。三只小猫挤在窗台上，远远望见马车归来，立刻叼着烘暖的布巾迎上去。守夜挨个舔了舔它们的脑袋，转身将防疫图铺在案上，爪子在“医舟”旁按了个梅花印——明日，该教小猫们认识新的药材了。
霜降那日，济世堂后院支起了几口新灶。许云峰正教阿青熬制防疫用的苍术烟熏剂，守夜忽然叼来一筐橘子皮扔进药锅——清冽的柑橘香顿时冲淡了药材的苦涩。
“师父，荆州来信了！”阿青举着信笺跑来，“老郎中说按咱们的法子，第一批医舟己经...”话音未落，守夜己经推着沙盘过来，爪子精准点在荆州码头的标记上。
许云峰细读来信，发现信纸边缘画着些小猫图案：有的在分药，有的在撑船，还有只特别像小黑猫的，正蹲在舱顶望风。守夜凑过来嗅了嗅，突然用尾巴卷起朱笔，在沙盘上的医舟模型旁添了面小旗——旗上赫然是个猫爪印。
午后，讲习所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水师提督带着个精巧的船模：“本官想请教猫太医，医舟的警戒铃铛该怎么布置？”守夜立刻跃上案几，指挥三只小猫演示：小黑猫蹲在船头代表瞭望哨，小花猫们挂着铃铛在左右舷巡逻。
正热闹时，红头绳小丫头带着私塾同窗来送冬衣。孩子们捧着棉布缝的猫爪手套，非要给小猫们试戴。守夜却把最厚的那双推给老水师——老人布满冻疮的手，正是常年操舵留下的。
霜月当空，许云峰在灯下绘制新的防疫图。守夜蹲在砚台边，时不时用尾巴扫去飘落的灯花。忽然窗外传来扑棱声，一只信鸽落在窗台——荆州老郎中竟训练鸽子送来了最新疫情：三处红点，两处墨圈，还有个小猫叼鱼的图案，表示渔港无恙。
“看来要调整巡诊路线...”许云峰提笔修改图纸。守夜却按住他的手腕，推来个小沙漏——原来老猫注意到信鸽脚环上的时辰标记，疫区分布竟与潮汐有关！
更鼓敲过三响，守夜照例把三只小猫赶回窝里。月光透过新糊的窗纸，将沙盘上的医舟模型映在《猫爪医案》上。许云峰添上最后一行：“治疫如行舟，当辨风水之势”。守夜在页尾按了个爪印，墨迹未干处，隐约可见荆州来信上的小猫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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