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峰从包袱里取出一块肉干，掰成两半，一半自己慢慢嚼着，另一半捏碎了放在守夜面前。小野猫低头嗅了嗅，小口小口地吃起来，时不时抬头望望许云峰，金色的眼瞳在暮色中闪闪发亮。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许云峰轻声说着，伸手抚过守夜背上的绒毛。这小家伙跟着他风餐露宿，却从没表现出半点退缩，反而总在他最疲惫的时候，用温暖的身躯依偎着他。
夜色渐浓，村里的灯火一盏接一盏熄灭。许云峰在草棚里铺开简陋的被褥，守夜己经自觉地蜷在了枕头的位置。他无奈地笑笑，轻轻把猫儿挪到一旁，自己躺了下来。
夜风送来田野的清香，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守夜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毛茸茸的身子紧贴着他的臂弯。许云峰望着草棚顶缝隙中漏下的星光，思绪渐渐飘远。
他想起家乡的麦田，想起奶奶做的葱花饼，想起爷爷教他认草药的情景。那些记忆己经变得模糊，就像隔着一层薄纱。如今陪伴他的，只剩下肩上的行囊，和这只不知从何时起就再也没离开过他的小野猫。
“明天......”许云峰喃喃自语，“明天过了前面的山，听说那边有个小镇......”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皮渐渐变得沉重。
守夜在睡梦中轻轻“呜”了一声，往他怀里又钻了钻。许云峰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在温暖的包围中沉沉睡去。
月光静静地洒在草棚上，为这一人一猫镀上一层银色的光晕。远处，村口的槐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守护着这个短暂的安宁夜晚。
天刚蒙蒙亮，村中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鸡鸣声。许云峰睁开眼，发现守夜己经蹲在草棚门口，正用爪子梳理着脸上的毛发。晨光透过茅草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你也醒得这么早”。许云峰揉了揉眼睛，起身收拾行装。守夜见他醒了，立刻小跑过来，用脑袋蹭他的裤腿，发出撒娇般的呜咽声。
村口的老井边己经聚集了几个早起打水的妇人。见许云峰走来，一位面容和善的大婶主动递上一瓢清水：“赶路的，喝口水再走吧”。
“多谢”，许云峰接过水瓢，先让守夜喝了几口，自己才一饮而尽。井水清冽甘甜，带着晨露的凉意。
大婶看了看他肩上的包袱，又从怀里掏出两个还温热的杂粮饼：“带着路上吃吧。这年头都不容易”。
许云峰刚要推辞，守夜己经“喵”的一声立起身子，前爪搭在他的膝盖上，眼巴巴地望着那馍馍。大婶被逗笑了：“瞧这小馋猫，快收下吧”。
辞别了村里人，许云峰带着守夜继续南行。清晨的山路笼罩在薄雾中，路边的野草上挂满露珠。守夜时而跑在前面探路，时而回到许云峰脚边，像个尽职的小向导。
正午时分，他们在一棵老松树下歇脚。许云峰掰开大婶给的饼，发现里面竟然夹着咸菜。守夜吃得津津有味，连掉落的碎渣都舔得干干净净。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许云峰笑着挠了挠守夜的下巴。小野猫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休息过后，山路渐渐平缓。转过一个山坳，眼前豁然开朗——远处山脚下，一片开阔的河谷平原展现在眼前，田野间点缀着几处村落，更远处还能看到城镇的轮廓。
“看，守夜，我们快到了”，许云峰指着远方。守夜立在他肩头，尾巴轻轻扫过他的脸颊，像是在回应。
夕阳西下时，他们终于来到镇外的官道上。路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有挑着担子的货郎，赶着牛车的农夫，还有和他们一样的逃荒者。镇口的牌坊下，几个孩童正在玩耍，看到许云峰肩上的猫，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好漂亮的猫！”
“它会抓老鼠吗？”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问着。守夜有些害羞地往许云峰颈后躲了躲，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许云峰温和地回答着孩子们的问题，心里却升起一丝久违的暖意。这座小镇看起来安宁祥和，或许，他们可以在这里暂时落脚，度过这个冬天，来年春天再继续出发。
“走吧，守夜”，他轻声说，“我们进去看看”。
守夜“喵”了一声，像是在说“好”。一人一猫随着人流走进镇子，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前方的路还充满未知，但此刻，晚风送来炊烟的香气，街边传来商贩的吆喝，这一切都让许云峰觉得，生活似乎又有了希望。
许云峰摸了摸了摸腰包，里面装着爷爷留下来的银两和黄员外家给他的银子。他环顾西周，目光落在镇子东头一间贴着“吉房招租”红纸的小院上。
“我们去看看”，他对守夜说。小野猫从他肩头轻盈跃下，率先跑到院门前，好奇地嗅着门缝。
开门的是个须发花白的老丈，听明来意后，眯着眼打量这一人一猫：“小哥会医术？”
“略通皮毛”。许云峰谦虚道，“我爷爷原是乡里郎中，从小跟着认些草药”。
老丈突然拍腿：“巧了！老夫正愁找不到人接手这间药铺。前头是铺面，后头住人，月租二钱银子”。
守夜像是听懂了似的，用爪子扒拉许云峰的裤脚，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期待。许云峰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它耳后的绒毛：“你也喜欢这里？”
药铺虽小，但收拾得整齐。靠墙的百子柜散发着淡淡药香，后院有口甜水井，墙角还生着几丛野薄荷。许云峰取出银子付了三个月租金，老丈笑呵呵地递来钥匙：“明日我把存货账本拿来”。
当晚，许云峰买了米面和两条小鱼。守夜蹲在灶台边，看着火苗在炉膛里跳动。鱼汤的香气弥漫开来时，它的小鼻子不停地抽动。
“别急”，许云峰用筷子夹出鱼鳃边的嫩肉，“这个给你”。
月光透过新糊的窗纸，在青砖地上洒下温柔的光晕。守夜蜷在许云峰枕边，发出细小的呼噜声。他轻轻摸着猫儿温暖的背脊，听着窗外秋虫的鸣叫，忽然觉得漂泊的心终于有了归处。
次日清晨，守夜蹲在药柜最高处，看着许云峰整理药材。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捂着腮帮子的妇人探头：“听说这里新来了大夫？”
许云峰净了手：“可是牙疼？”
妇人点头，守夜己经灵巧地跳下来，叼着许云峰的针包送到他手边。许云峰惊讶地挑眉，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好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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