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许云峰就拆了庇护所继续赶路。油布叠得方方正正,在他背上留下一块深色的汗渍。山路像条灰白的死蛇,蜿蜒着消失在晨雾里。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踏得实实在在,就像老人教他编鞋时那样,每一个步骤都马虎不得。
正午的日头毒辣,晒得他后颈生疼。许云峰在一棵枯树下歇脚,从腰上拿下水囊抿了口水。水己经不多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水囊重新系回腰间。前方山路拐弯处,几丛野枸杞挂着零星的红色果实,在热浪中微微晃动。许云峰盯着看了会儿,终究没有走过去,还是又吃了一段剑麻茎杆,这东西能止渴能饱腹。
傍晚时分,天边的云霞染上一层暗红,热浪仍未完全消退。许云峰拖着疲惫的步伐,沿着山脊继续前行,目光不断扫视西周,寻找合适的扎营地。
远处的山坳里,几块巨大的岩石错落堆积,形成一处天然的遮蔽。他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儿——那里背风,地势较高,且视野开阔,能提前察觉可能的危险。
他小心地靠近,确认岩石附近没有野兽的踪迹后,才放下行囊。地面干燥,散落着一些枯枝,正好可以用来生火。许云峰从腰间取出火石,熟练地敲击几下,火星溅落在干燥的苔藓上,很快燃起一小簇火苗。他添了些细枝,火势渐旺,驱散了傍晚的凉意。
他从包袱里翻出一点干粮,就着水囊里的水咽下。夜幕降临,西周的山影渐渐模糊,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低鸣。许云峰往火堆里加了几根粗柴,确保它能燃烧到后半夜,随后拔出柴刀,放在手边。裹紧被子靠在岩石旁,半阖着眼,保持着警醒的浅眠。
夜风拂过山脊,火堆噼啪作响。他听着风声,计算着明天的路程,心里清楚——这一夜,必须平安度过,明天必须找到水源地。
一夜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许云峰早己醒了。火堆的余烬尚温,他伸手拨了拨,确认火星彻底熄灭后,才用靴底碾碎最后一点猩红。
晨风带着干燥的凉意,他紧了紧背包的肩带,目光扫过昨晚栖身的岩缝——几块碎石,几道指甲刮过的痕迹,是他留给后来者唯一的讯号。
许云峰边走边看,不时停下来观察地面和植被。烈日当头,没走多久,汗水就浸透了他的衣服。这里应该是一条干涸的河床。如果运气够好,或许能在沙层下挖到湿气,沙砾在脚下滚动。
“看这些裂缝”,许云峰蹲下身,指着地上龟裂的纹路,“方向很一致,说明地下曾经有水流过”。
“自然界的水循环不会完全停止”,许云峰小声嘀咕,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水只是转移到了别处,我们要找到它转移到了哪里”。“动物在干旱时总会找到水。我应该留意动物的踪迹,它们知道哪里还有水。”许云峰自言自语道“除了留意动物的踪迹,还得留意着植物,比如芦苇,节节草,水薄荷,水麻这些植物都是喜水的,还有山与山之间的箐沟和低凹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山顶上很难有水,”
日上三竿时,许云峰想起来了。爷爷常说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寻找水源何尝不是如此?观察地形,嗅闻空气,询问大地,最后“切”入地下寻找生命的脉搏。
接下来的行程更加艰难,温度也飙升到令人窒息的程度。许云峰开始有些体力不支,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正午时分,他发现了一条完全干涸的河床。河床上散落着各种动物的白骨,触目惊心。
“这是...”许云峰声音发颤。
“难道是它们来河边等水,但水再也没来”,
许云峰注意到河床转弯处有些异样。他跳下河床,用手扒开表面的干土,下面的泥土竟然有些潮湿!
“这里有湿气!”他兴奋地喊道,“地下可能还有残留的水脉!”
沿着河床向上游方向前进。随着海拔升高,他偶尔能见到一两株顽强的灌木,叶子干瘪却还活着,还有葛根的藤蔓,和一些草药,这更坚定了许云峰的判断。
傍晚时分,来到一处峡谷入口。许云峰突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起初只听到风声,然后——是幻觉吗?他似乎听到了极其微弱的水滴声。
“有东西在反光!"许云峰忽然停下,眯眼望向远处——岩壁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此刻再也顾不上疲惫,跌跌撞撞地向那处岩壁跑去。随着距离拉近,那声音越来越清晰——确实是水滴声!当他转过最后一块巨石时,眼前的景象让许云峰整个人都呆住了。
岩壁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缝,水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渗出,在下方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水洼周围长着一圈鲜嫩的青苔,几只小昆虫在水边活动。不远处还有一些动物的便便。
“水...真的是水...”许云峰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蘸了蘸水,然后舔了一下。清凉、甘甜,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喝过最美味的液体。
许云峰从腰上取下空水囊,把棉布条用木棍插入岩壁上的裂缝里,水通过棉布条就能进入水囊了,开始小心地收集这珍贵的水滴。每一滴都代表着一线生机,每一滴都可能挽救他的生命。
许云峰将水囊固定好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棉布条的走向,确保每一滴珍贵的水都能顺利流入囊中。岩壁上的水珠缓慢凝聚,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希望。
他转身走向选定的地方。这是一处背风的凹地,西周被高耸的岩壁环绕,能稍稍抵御夜间的寒风。他从行囊中取出几块火镰,火石,又捡来一些枯枝和干草,堆成一个小堆。火石与火镰相击,火星迸溅,几次尝试后,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随即化作微弱的火苗。许云峰俯下身,轻轻吹气,火苗渐渐旺盛起来,驱散了周围的寒意。
火光映照着他疲惫却坚毅的脸庞。他取出小铁锅,架在火堆上,又从包袱里摸出竹米和最后一把陈粟米——几块虾干和一小撮晒干的牛蒡子根。他将竹米和陈粟米,和牛蒡子根一起丢进锅里,然后小心地倾斜水囊,倒出少许清水。水珠落入锅中,发出轻微的“滋啦”声,热气顿时升腾而起。
他凝视着锅中逐渐翻滚的水泡,将虾干掰成细碎的颗粒撒入。浓郁的鲜香随着蒸汽弥散开来,勾起了他腹中久违的饥饿感。
火舌舔舐着锅底,米粒在沸水中舒展,牛蒡子根的苦涩被虾干的咸鲜渐渐调和。他用勺子轻轻搅动,动作熟练而克制,生怕浪费一粒粮食。
夜风掠过林间,枝叶沙沙作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悠远的狼嚎。他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并无危险后,才稍稍放松紧绷的肩膀。火光在他眸中跳动,映出深藏的孤寂与坚韧。
粥渐渐稠了,他撒上一撮粗盐,舀起一勺,吹了吹热气,小心地抿了一口。温热的米香混合着虾干的鲜甜在舌尖化开,尽管简单,却己是连日奔波后难得的慰藉。
他慢慢吃完,将锅底刮得干干净净,然后仰头望向星空。明日还要赶路,前路未卜,但至少今夜,这一碗热粥,让他重新积蓄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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