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潭边的芦苇丛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掌在轻轻拍打。许云峰蜷缩在火堆旁的简易床铺上，将被子裹紧了些。柴火渐渐暗下去，只剩下几点猩红的炭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他做了个混沌的梦。梦里有一群野鸭扑棱棱地从芦苇荡里飞起来，灰绿色的羽毛落进潭水就变成了圆滚滚的鸭蛋。他伸手去捞，指尖刚碰到水面，那些鸭蛋就咕噜噜沉了下去。
天刚蒙蒙亮，许云峰就被冻醒了，昼夜温差太大，白天太热，夜晚又凉飕飕的，火堆早己熄灭，潭面上浮着一层乳白色的雾气。他搓了搓发僵的手指，把昨天那两枚鸭蛋拿过来对着晨光看了看——还是好好的没被动过。
那两枚鸭蛋还躺在原地，裹着层薄薄的露水。许云峰将它们捧在掌心对着晨光端详，蛋壳上褐色的斑点像凝固的星子——完好无损，没被夜间出没的动物叼走。
借着渐亮的天光，他重新生起了火。竹米掺着一把大米在铁罐里咕嘟作响，渐渐熬成稠粥。米香混着炊烟的清气在雾气中蜿蜒，引得胃里一阵抽搐。
剩下的两枚鸭蛋，许云峰准备煮熟带着路上吃，生鸭蛋带不走，带生的要是被磕破了，不得气死。
许云峰蹲在火堆旁，看着白雾从潭面退到对岸的芦苇丛里。他忽然想起小时候霜降时腌的咸鸭蛋，蛋黄会沁出橙红的油珠。现在这两枚野鸭蛋怕是淡得很，但总归是荤腥。粥面鼓起又破灭的气泡里，映出他稚嫩的脸，吃过早饭许云峰想着在找点食物，最起码己经看见的芦苇根得採点，芦苇根能解热镇痛、清热生津，治疗大叶性肺炎、萎缩性胃炎、糖尿病、肾结石、食管反 流性哮喘、痤疮以及便秘等疾病，带着路上口渴了，嚼一点点还能止渴。
芦苇丛在晨风中摇曳，沾着露水的叶片划过他的裤腿，留下深色的水痕。许云峰弯着腰，像只觅食的水鸟般在浅滩处仔细搜寻。
忽然，他的目光被浅滩处几簇黑褐色的螺旋形外壳吸引——是山坑螺！它们正吸附在的鹅卵石上，螺口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许云峰蹲下身，手指轻轻掠过冰凉的溪水，像拾珍珠般将那些螺一颗颗摘下来。最大的那只螺在他掌心突然收缩，喷出一道细小的水箭，惹得他笑出了声。
许云峰将山坑螺小心地装进腰间的布袋，正要首起身时，余光忽然瞥见芦苇丛深处闪过一抹灰褐色的影子。他拨开密匝匝的苇秆，腐殖土的气息混着水腥味扑面而来——三枚带褐色斑点的野鸭蛋正安静地卧在草茎编织的巢里，蛋壳上还粘着几片绒羽。
他轻轻的捡起了三枚还带着温热的蛋，忽然听见身后的水“哗啦一响。转头看见浅滩处的淤泥鼓起几个小包，枯苇根从裂缝中探出紫红的尖芽。许云峰折了段硬木枝，顺着根系走向戳进泥里，黑土翻涌间，雪白的芦根接连断裂，发出清脆的“咯吱”声。
回到火堆旁许云峰把五枚鸭蛋，全部放铁锅里面煮，又忙着清洗山坑螺和芦苇根，鸭蛋煮好后，把山坑螺也煮了取肉，煮的时候还放了一点点鸡香草。把螺肉用盒子装着撒点点盐，今天的下午饭就它了。
许云峰用木棍拨了拨火堆，确保最后一点火星也被湿泥盖灭，这才站起身，拍了拍沾在裤腿上的草屑。他把煮好的鸭蛋用布巾包好，塞进包袱的夹层里，螺肉盒子则小心地放在最上面，免得撒了。
铁锅还带着余温，他顺手舀了一捧溪水涮了涮，水珠溅在石头上，瞬间被晒得蒸出几缕白气。收拾妥当，他背起行囊，掂了掂分量——食物不算多，但足够撑很长时间的。
脚下的泥土被晒得松软，每走一步都微微下陷。山风掠过树梢，带着新发的嫩叶气息，偶尔夹杂几声鸟鸣。他沿着溪流往上走，水声渐渐变得清亮，石头缝里偶尔闪过一尾小鱼，银鳞在阳光下倏忽一闪，又隐入深潭。
走出一里多地，前方的林子忽然稀疏起来，露出一片开阔的坡地。许云峰眯起眼，看见坡上几丛牛蒡子，再往上，岩石缝隙里垂挂着几簇嫩绿的野葱。他嘴角微微扬起——晚饭的菜色，看来又能添点新鲜东西了。
牛蒡子被认为是一种滋补肾气的中草药，它可以帮助提高肾功能和阴阳平衡，从而增强人体的免疫力和抵抗力。牛蒡子可以清热解毒，对于一些中暑或者毒菌感染引起的疾病有一定的治疗作用。牛蒡子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和微量元素，能够促进人体的新陈代谢，加快食物的消化吸收，从而能够起到健脾开胃的作用。牛蒡子中含有较高的纤维素，能够帮助排便，缓解便秘等肠道问题。牛蒡子中也含有一定的钾元素，能够帮助调节人体的血压，降低高血压的发生率。
许云峰打算用牛蒡子煮粥喝，再放点野葱，要是有面粉就好了，就能做葱油饼子了，但没有就是没有，想也是白想。
中午的太阳爬到了山脊上，晒得人后颈微微发烫。他抬手抹了把汗，眯眼望了望前方蜿蜒的山路，心想得找个阴凉处歇歇脚。不远处有棵老槐树，枝叶还算茂密，投下一片斑驳的阴影。他走过去，把包袱往地上一搁，靠着树干缓缓坐下。
树下的泥土带着潮气，几只蚂蚁匆匆爬过他的脚边。许云峰从怀里掏出水囊，仰头灌了两口，喉咙里的干涩才稍稍缓解。他望着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像被谁随手撕开的纸边，参差不齐地横在天际。
歇了一会儿，身上的汗渐渐收了。他拍了拍裤子上的土，重新背起包袱，继续往前走。脚下的草叶沙沙作响，偶尔惊起一只蚂蚱，蹦跳着消失在草丛深处。
本来蚂蚱也是嘎嘎，足够有资格当饭搭子的，可是许云峰都还没有任何动作，蚂蚱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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