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目光死死锁住眼前神态倨傲的少年，喉结微动：“所以...这儿是你的‘地盘’？
我怎么会突然掉进这种地方？”
他下意识着掌心，仿佛还能触到现实里短刃的纹路。
少年单手插兜，歪头发出一声嗤笑，眼底流转的金芒像是燃烧的细碎星子：“主动邀请你来做客的，不谢。”
他突然凑近，身上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铃音气息，“不过连这都想不明白，你这脑子怕是被打傻了？”
被嘲讽的叶辰反倒轻笑出声，折扇虚影在指间若隐若现：“第一次见蛊虫还会人身攻击。”
他挑眉打量对方周身若隐若现的流光，“你真是溯心弦？那总得有点特别的本事，光耍嘴皮子可唬不住人。”
“耍嘴皮子？”
少年瞬间暴跳如雷，周身腾起刺目的金芒，连发梢都气得炸开：“说谁呢！来来来，亮兵器！”
他指尖勾出半透明的银铃虚影，咬牙切齿道，“三招之内不把你揍成标本，我就倒着爬出幻境！”
叶辰被这突然的火药味呛得一滞，看着对方张牙舞爪的模样，莫名想起村子里护崽的老母鸡。
他无奈地按住腰间根本不存在的短刃：“不是说蛊虫该有蛊虫的样子？你这...”
“我哪样？”少年叉腰冷笑，金瞳里跳动着挑衅的火花，“守阁老头能刷短视频，我就不能冲浪？
这年头，不会有人觉得活了几百年的蛊虫该天天啃书吧？”
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撞上叶辰，“不服？先接我一招‘弹幕狂轰’！”
话音未落，漫天光刃裹挟着“666”“破防了”的虚影，铺天盖地砸了过来。
叶辰朝后退了几步，可虚影还没砸来就己经消散。
虚影如潮退去，叶辰甩了甩并不存在的尘土，挑眉看向气鼓鼓的溯心弦：“玩够了？说吧，怎么才能出去？”
“三问本心。”
少年突然敛了嬉笑，周身金芒凝成锁链缠绕腕间，“第一问——”
他指尖点向叶辰心口，“若有一日，你握有覆灭上界的力量，却发现所谓‘邪恶’不过是上位者的谎言，你会挥刀，还是放下屠刀？”
话音未落，虚空轰然裂开，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裂隙中闪现：
临江城分阁的灯火、李婶倒下的血泊、破晓裁决司的血色旗帜。
叶辰瞳孔微颤，却听见对方冰冷的第二问：“若御灵阁与你认定的正义背道而驰，那些曾并肩的‘同伴’，你会选择背叛，还是将剑指向无辜？”
最后一道金芒化作镜面对准他的双眼，少年声音压低如呢喃：“若代价是你珍视之人的性命，你还愿不愿意，成为这世道最锋利的那把刀？”
镜面骤然碎裂，飞溅的碎片映出千百个叶辰，有的满身鲜血仍在挥扇，有的跪地痛哭折断兵刃，有的...戴上了破晓裁决司的面具。
少年双手背在身后，周身金芒缓缓收敛，神色透着几分戏谑：“这儿的时间跟外面不一样，权当是场梦吧。
不过你要是答不上这三个问题——”
他故意拖长尾音，金瞳闪过狡黠，“可就永远困在梦里数羊了。”
见叶辰皱起眉头陷入沉思，少年百无聊赖地摆摆手：“行，不打扰你当哲学家了。”
说罢竟真的盘腿坐下，指尖轻点虚空调出虚拟屏幕，旁若无人地刷起视频来。
刷到漂亮的昆虫特写时，他还煞有介事地打赏虚拟礼物，嘴里嘟囔着：“这翅膀比我的金光差远了...”
叶辰缓缓盘腿坐下。溯心弦那句“问心”像根刺，扎进他心底最深处。若真有一日站在力量巅峰，他会成为怎样的人？
王天一的答案清晰明了——守护临江城，守护御灵阁众人。
可轮到自己，那些在疯人院与老李对弈的夜晚，在妖兽爪下拼死挣扎的瞬间，还有李婶倒在血泊里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翻涌。
阁主的纯粹他做不来，破晓的残忍他更不屑，可这世道，真能容得下第三条路吗？
夜风卷着虚影掠过耳畔，他望着溯心弦专注刷视频的背影，忽然想起老李癫狂时的那句“天地为局，众生皆棋”。
若他成了执棋人，究竟是要掀翻棋盘，还是...重新落子？
叶辰彻底沉入思绪，脊背挺首如松，呼吸渐缓。
任溯心弦指尖虚拟屏幕里母虫的光影如何明灭闪烁，他都恍若未觉，连少年夸张的“这翅膀绝了”的赞叹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溯心弦刷了半晌，瞥见叶辰睫毛都不颤一下，撇撇嘴关掉视频。
金芒凝成软榻的虚影，他大大咧咧躺上去，嘟囔着“榆木脑袋”，没一会儿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指尖还无意识抓着虚拟的“打赏”按钮，仿佛梦里还在给中意的虫子送礼物。
叶辰垂眸凝视着虚空中若隐若现的光影，山风裹挟着往昔记忆扑面而来。
疯人院里老李落子的轻响、沈清欢红发飞扬的英姿、还有李婶灶台前蒸腾的热气，在他脑海中交织成一幅鲜活的画卷。
原来那些被他藏在心底的温暖，早己悄然生根发芽。
“灭掉破晓不过是手段，护住他们才是我的命。”
他忽地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释然，“什么阁主的路，破晓的道，都与我无关。我叶辰既不是谁的影子，也不是任人摆弄的棋子。”
风过处，他周身泛起微光，那些曾困扰他的迷茫与困惑，此刻都化作点点星芒消散在空气中。
原来所谓本心，不过是要守住所爱之人，护得一方安宁。
叶辰猛然一震，记忆如潮水漫过心堤。初入御灵阁那时他只想撕开这世界虚妄的幕布，弄明白自己为何莫名卷入这场纷争，不过是为求一个真相，讨个活得通透的明白。
而此刻，李婶临终前塞来的热乎馒头、沈清欢为他疗伤时发梢的药香、还有林楚瑶并肩作战时坚定的眼神，都在心底翻涌。
他终于看清，如今的自己早己不再只为答案奔波——那些与同伴并肩的日夜，那些为守护而战的瞬间
早己让他的执念悄然生长，从求个明白，变成了要守住这份难得的羁绊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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