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脱手飞出，将百米外一棵古树连根挑起——树后空无一人，只有几根灰毛飘落。
“走吧。”
他接住飞回的长枪，枪身上不知何时多了道血槽，“午时三刻...”
转身时黑袍翻卷如乌云，“本阁主要唱出好戏。”
叶辰踉跄着跟上，发现自己的脸谱竟自动浮现——是血战谱，却多了道金色泪痕。
赵川站在尘土飞扬的村道上，掌心凝聚的青色灵力忽明忽暗。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红中等人，最后落在那些相互搀扶的村民身上。
红中的断刀己经出鞘，刀刃上还沾着昨夜妖兽的黑血。
幺鸡的双刀虽己破碎，刀尖端却泛着淬毒的寒光。两人一左一右护在村民前方，像两道染血的屏障。
“呵...”赵川突然散去了掌心灵力，衣袖翻飞间甩出几滴冷汗。
他想起总阁刑堂那十二根镇魂钉——去年南疆分阁副阁主只因误杀三个平民，至今还在寒冰狱里哀嚎。
远处有个农妇正给孩童擦拭脸上的泥垢，那孩子怀里还抱着半个脏兮兮的馍。
赵川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一群贱民...”
他转身时故意踩碎供桌上的茶盏，“也配让本阁主脏手？”
走出十丈远，他突然回身甩出一道罡风。红中挥刀格挡的瞬间，那道劲气却拐了个弯，将李婶坟前新栽的野菊连根掀起。
“在我西北御灵阁的地界...”赵川的身影逐渐模糊在晨雾中，唯有冷笑传来，“本阁主倒要看看，你们能护到几时。”
李常乐跪在坟前，粗糙的双手死死攥着两把泥土。
泪水混着泥土在指缝间形成浑浊的泥浆，一滴一滴渗入坟堆。他突然抬头，呆滞的瞳孔里第一次燃起锐利的光：
“娘...”声音嘶哑得不像话，“这就是你说的...恶人吗？”
远处赵川掀翻供桌的巨响传来，折断的野菊花枝砸在李常乐脚边。
他笨拙地捡起花枝，发现花瓣上还沾着赵川鞋底的污垢。
红中突然按住少年颤抖的肩膀，却听见一句从未想过会从这傻子口中说出的话：“叶哥的脸谱...能借俺吗？”
李常乐指着自己空白的面庞，“俺想...记住这张恶人脸。”
幺鸡的双刀猛地收回刀鞘。
他们这才发现，李常乐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本翻开的太虚剑典——正是天权临走时“不小心”遗落的那本。
泛黄的书页上，“斩不平”三个古篆正隐隐发光。
“等俺成了天下第一剑...”
李常乐突然用花枝在坟前划出一道笔首的沟壑，动作笨拙却坚定，“就照着这个模样...”他指着赵川离去的方向，“一剑...一剑...”
李常乐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想要扑进娘亲温暖的怀抱里。
他的额头“咚”地一声撞到了什么，顿时肿起一个大包。
“娘说俺笨...”他下意识嘟囔着，嘴角还挂着梦中的笑意。
可当他揉着眼睛睁开眼时，看到的不是娘亲宠溺的笑脸，而是刻着"慈母李氏"几个大字的青灰墓碑。
夜风吹散了他嘴角的笑意。
李常乐呆呆地摸着墓碑上被自己额头磕出的淡淡血痕，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摔倒，娘都会用带着茧子的手指轻揉他的伤处，嘴里说着：“常乐不笨，常乐只是...只是...”
记忆中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抱住墓碑，额头抵着那个染血的磕痕，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娘亲残留的温度。
月光下，太虚剑典被风吹开，翻到了某一页上，那页“斩相思”三个字正在发光。
远处守夜的幺鸡叹了口气，正要上前，却见少年突然抓起剑典，用额头伤口渗出的血，在“斩不平”旁边歪歪扭扭地添了西个字：
【常乐不哭】
另一边的三人正沿着官道疾行，王天一的长枪拖在身后，枪尖在青石板上划出一线火星。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时不时用枪杆挑开横亘在叶辰前方的荆棘。
“阁主...”叶辰捂着渗血的绷带，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有点不明白...”
“不明白就闭嘴养伤。”王天一突然折返，指尖凝聚一点金芒按在叶辰伤口上，“让你跟来自然有用处。”
鎏金瞳扫过少年苍白的脸，“从百鬼墟到昨夜兽潮...”
沈清欢的红发在晨风中扬起，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总阁审讯最重‘亲身经历者的证言’。”
药箱里取出新绷带递给叶辰，“特别是...身上还带着伤的经历者。”
三人沿着京城的小路往前走。叶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地下入口，有些惊讶：“这就是总阁？
我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地下还有这种地方。”
王天一随意地挥了挥手：“现在普通人还不知道悟灵者和妖兽的事，总阁当然不能建在明面上。”
他指了指入口，“就跟我们临江城御灵阁一样，外面看着就是普通房子，里面可完全不一样。”
“总阁里都是什么级别的高手？”叶辰有些好奇地问。
“现在总阁主是SSS级，不过比起破晓组织的那位首领还是差了点。”
王天一随口回答，“下面还有二三十个SS级的长老，基本都是以前各分阁的阁主突破后调回来的。”
叶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要是阁主您以后突破了...”
王天一明显愣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柔和：“不会，临江城御灵阁就是我的家。”
王天一拍了拍叶辰的肩膀，咧嘴一笑：“放心，就算我突破到SS级，也永远是临江城御灵阁的阁主。”
他眼中闪过一丝锋芒，“要是哪天我真到了SSS级...这总阁的位置也该变一变了...”
叶辰听得心头一热，忍不住追问：“那这里所有人都是SS级以上的高手吗？”
“怎么可能！”王天一嗤笑一声，“刚才说的是总阁主和长老们。
下面还有S级的护法，再往下就是各分阁送来的种子弟子，在总阁接受培养。”
他顺手推开面前沉重的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不过说到底...”
王天一回头看了眼叶辰，语气突然认真，“真正的强者，从来都不是靠等级来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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