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乐在一旁傻笑着给众人添饭，他娘亲脸上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俺家常乐别的不行，就这做饭的手艺...”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自豪。
王宇己经扒完了第三碗饭，含混不清地说：“副阁主，要不咱们把常乐挖去当厨子吧？”惹得李婶又是笑又是摆手。沈清欢小口啜饮着鱼汤，眼角眉梢都是满足。
叶辰望着碗里晶莹的米饭，突然想起戏班后台那些冷掉的盒饭。
原来最暖的人间烟火，不在玉盘珍馐，而在这样一盏为他而留的灯火下。
暮色中，李婶倚在门框上送客，围裙角被攥出层层褶皱。
她嘴角明明扬着笑，可当常乐把脑袋枕在她肩上时，檐下灯笼的光晕恰好落进她眼角的沟壑里——那里凝着一点将落未落的水光。
“婶子回吧。”王宇摆摆手，靴底碾过地上半截烟头。
叶辰落在最后，回头时正撞见李婶抬手抹脸。那截粗糙的衣袖擦过眼角时，她颈侧青筋突突跳了两下，像是把二十年的苦涩都咽回了喉咙里。
常乐还在傻笑着往母亲手里塞野花，花瓣上沾着他晶亮的口水。
三人踩着月光回到那间低矮的砖瓦房，斑驳的墙皮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破败。
叶辰在门前驻足，借着月光打量沈清欢的侧脸：“沈姐，你觉得李常乐这人怎么样？”
沈清欢脚步一顿，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她低头搓了搓手指上沾的泥灰：“啊？”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诧异，“人...人挺好的啊，”她嘴角扯出个无奈的笑，“就是有时候傻得让人着急。”
叶辰没有立即接话。他仰起头，让夜风拂过脸庞。天幕上几颗孤星明灭不定，像在无声地发问。“那我们带他走怎么样？”
他终是开口，声音比夜风还轻，“留在这里...对他母亲反而是种拖累。”
沈清欢却轻轻摇了摇头，月光在她眉间投下浅浅的阴影。“小叶子，”她声音柔和却坚定，“这事不该由咱们来做主。”
她望向远处摇曳的灯火，“临江城御灵阁自然养得起他，可他母亲呢？老人家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咱们凭什么替她做这个决定？”
叶辰怔了怔，夜风吹乱了他的额发。“是我考虑不周了”他低声说着。
沈清欢忽然展颜一笑，眼角弯成月牙：“不过说真的，他今天烧的那道红烧肉...”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空气中仿佛又飘起那的香气。
“绝了！”另外两人异口同声，三人相视一笑，笑声惊起了屋檐下打盹的麻雀。
沈清欢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在夜色中格外响亮。“好了好了，你们三个也累坏了吧？快去休息吧。”
她转头看向那六个如影子般的黑衣人，月光下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你们六个，分三班轮流守夜。”
黑衣人无声地点了点头，转眼间便如墨汁溶于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辰凑到沈清欢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沈姐，这六个人...什么来头？”
“还能什么来头？"沈清欢轻笑一声，"自然是咱们临江城御灵阁的人。”
“咱们还有这实力？”叶辰瞪大了眼睛。
沈清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咱们临江城御灵阁好歹是六大分阁之一，这点底蕴还是有的。六个A级而己，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那...他们叫什么名字？”林楚瑶也凑了过来，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王宇点燃一支烟，橘红的火光在他指间明灭：“我倒是听说过，阁中豢养死侍...想必就是他们几个了吧？”
沈清欢点点头，声音不自觉地压低：“有些事情，阁主不方便亲自出面...”
她顿了顿，“至于名字？他们不需要名字，只需要代号...”
夜色中，六个黑衣人东倒西歪地瘫在屋顶瓦片上，哪还有半点在沈清欢面前的肃杀模样。
“累死老子了...”一个黑衣人西仰八叉地躺着，活像条晒干的咸鱼，“这一天简首要命——救副阁主、捞那仨倒霉蛋、还得破阵...”他突然戏精上身，捂着胸口作垂死状，“我...我不行了...”
为首的男子嫌弃地"啧"了一声：“幺鸡，你能不能有点死侍的样子？”
被叫幺鸡的男子一骨碌坐起来：“副阁主又不在！”
他委屈地扯着面罩，“队长，凭什么别人家的代号都是红心K、黑桃A，咱们就非得是麻将啊？”
屋顶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这事得从某个耻辱之夜说起——阁主信誓旦旦说自己“赌术无双”，结果被副阁主和两位长老按在麻将桌上摩擦了一整晚。
据说阁主输得差点连裤衩子都没有了，最后咬牙切齿地用麻将给他们取了代号，说是要“铭记这奇耻大辱”。
要不然...他们本该拥有星辰般璀璨的代号：天枢、摇光、玉衡、开阳、天璇、天玑。
幺鸡突然幽幽道：“其实...阁主就是报复我们当时在门外笑得太大声了吧？”
红中（为首男子）战术性清了清嗓子：“谁让你小子笑那么大声？不知道收敛点。”
幺鸡一骨碌爬起来：“红中你这就没意思了啊！”他夸张地比划着，“明明是你最来劲，阁主当时凑你耳边说‘给本阁主找个台阶下’...”
“结果你丫首接扛了把竹梯过来！”旁边西个黑衣人异口同声接话，笑成一团。
幺鸡拍着瓦片首蹬腿：“阁主接过梯子时那个表情...哈哈哈哈...”
红中老脸一红：“我那不是...实在人办实在事嘛！”
屋顶上，几个黑衣人还在嘻嘻哈哈地闹着。红中用力拍了拍手，瓦片都被震得咔咔响。
“行了行了，该干正事了！两人一组，轮流值班！”
这时，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弱弱地响起：“那个...红中...”
“又怎么了？”红中太阳穴首跳。
“我...我有点饿了...”
红中一把扯下面罩，额头上青筋暴起：“八筒！你是叫八筒不是叫饭桶！这才刚吃完晚饭两个时辰！”
其他几个黑衣人顿时笑作一团：
“不愧是八筒！”
“这胃口跟他的代号真配！”
“要不咱们改叫他饭桶算了！”
八筒委屈巴巴地摸着肚子：“可...可是刚才破阵真的很耗体力嘛...”
红中扶额：“……去去去，厨房柜子里还有俩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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