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的意识坠入浓稠如墨的黑暗，鼻腔里萦绕着不属于现实的腐锈气息。他踉跄着伸手触碰虚空，指尖只抓到冰冷潮湿的雾气，耳膜被某种远古的嗡鸣震得生疼。
“这是...哪？”沙哑的呢喃在黑暗中激起回音，惊得他后背撞上无形的屏障，刺痛感却远比现实中毒素蔓延时要微弱。
记忆如破碎的镜面突然炸裂开来。林楚瑶惊恐的面容、妖兽腥红的独眼、还有沈清欢沾满血泥的裙摆，画面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小瑶！”他猛地向前扑去，却首首坠入更深的黑暗，喉咙里泛起的血腥味提醒着他：此刻的自己，或许早己被怪物踩碎在山岩之下。
“我太弱了...”叶辰跌坐在虚无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受不到疼痛。他又想起王阁主15岁便半步SS级的传说，那惊世骇俗的天赋像把利刃剜着心脏。
若自己也有那样的力量，林楚瑶就不会断手，她本该在御灵阁里吃着炊事班做的妖兽，而不是跟他一起面对这番困境。
突然，妖兽跃起时腹部那片苍白的鳞片在记忆中亮起。叶辰猛地抬头，瞳孔迸发出光亮：“是肚子！”
他踉跄着撑起身子，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浑身钢针唯独腹部柔软，只要在它落地瞬间……”癫狂的笑声撕裂黑暗，可尾音未落，黑暗突然开始吞噬他的身体。
透明的指尖在虚空消散，叶辰惊恐地看着自己如烟雾般飘散。那些凝结着鲜血的推理还未化作声音，那些未出口的战术还在喉头打转，此刻却只能随着意识一同湮灭。
最后一缕意识消散前，他仿佛听见林楚瑶的哭喊穿透时空，而他永远失去了扭转战局的机会。
妖兽腥臭的气息喷在叶辰脸上，獠牙即将刺穿他咽喉的刹那，染血的衣兜突然炸开一道明黄符纸。
符纸在空中猎猎作响，映出老道那张似笑非笑的虚影：“你这混小子，才出去几天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德行？”
虚影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酒水泼洒间竟在空中凝成符文，“B级妖兽也能把你逼到这份上，真是让老道失望——不过卦象说你命不该绝，罢了罢了。”
山林间的风突然变得粘稠，枯叶悬在半空静止。符纸化作一缕流光没入叶辰心口，老道漫不经心的声音混着古怪的咒文在虚空中回荡：“三阴为引，七魄为基，借幽冥半盏灯，续阳寿三寸息！”
话音未落，叶辰周身泛起淡金色光晕，原本涣散的瞳孔骤然凝聚。他猛地呛出一口黑血，而妖兽的利爪堪堪停在离他咽喉半寸之处。
“别误会，老道可不屑对你这种货色出手。”符纸重新飞回衣兜，老道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这口气只能吊半个时辰，剩下的路，你自己想办法吧！”
山林间恢复寂静，唯有叶辰剧烈的喘息声，证明方才那一幕并非幻觉。
老道刚将最后一丝灵力渡入符纸，喉间突然涌上腥甜。“哇——”
一口鲜血喷在斑驳的青砖地上，在寂静的疯人院里炸开惊雷般的声响。走廊尽头的铁门哐当摇晃，十几个披头散发的身影顺着血腥味聚拢而来。
“哟，这不是天机散人吗？”老李扒拉开人群，灰扑扑的中山装袖口还沾着泥点，手里的紫砂壶重重磕在门框上，“平日里牛气哄哄算天算地，怎么自己先吐上血了？”他眯起眼睛，盯着地上蜿蜒的血迹，浑浊的瞳孔突然收缩。
老道抹了把嘴角，露出两排带血的牙齿大笑：“你们懂个球！老子刚刚可是跟地府抢人去了！”
他猛地拍桌，震得墙角陶罐嗡嗡作响，“除了道爷我，谁敢从阎王簿上勾名字？”
空气瞬间凝固。几个弟子踉跄后退，有人打翻铜盆，哐当声在长廊里回荡。“你疯了！”
白发老妪揪住他的衣领，浑浊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地府的生死簿也是你能碰的？那是要遭天谴的！”
“遭天谴？”老道甩开她的手，踉跄着灌了口酒，酒水混着血水顺着下巴滴落，“你们没见过上界的怪物，不知道那小子活着有多重要！”
他抓起一把符纸甩在桌上，符文泛着诡异的幽光，“卦象显示他是下界火种，就这么死在B级妖兽手里，以后拿什么去跟上界打？”
老李沉默良久，紫砂壶盖在掌心碾出吱呀声：“可跟地府作对……”
“怕什么！”老道一把勾住他肩膀，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不过是借半盏幽冥灯续气，撑死半个时辰。给我十坛三十年的百花酿，老道我保管又是一条好汉！”
走廊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老李弯腰捡起地上的符纸，指甲缝里还卡着泥土：“你这老疯子……”他转身朝酒窖走去，洗得发白的裤腿扫过门槛，“等着，酒管够。”
书生握着竹简施施然从阴影里踱步而出，青布长衫下摆扫过满地狼藉。他垂眸扫了眼瘫在太师椅上的老道，苍白指尖叩击竹简发出脆响：“总算没把卦象算成废纸。”
话音未落，忽然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看在你这次做了件人事的份上，下次套麻袋揍你的时候，我下脚轻一点。”
走廊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老李的紫砂壶“当啷”磕在石阶上。老道抹血的手僵在半空，跳起来时带翻了旁边的木凳：“酸书生！老子刚从鬼门关抢人回来，你就惦记着揍我？！”
“别误会。”书生慢条斯理地抖开粗麻布袋，月光顺着他袖口滑落，在袋口凝成霜色光斑，“不过是见你整日疯疯癫癫，总得有人治治你的臭脾气。”
他忽然停顿，又从袖中接连抽出靛青、玄黑、赭红三个麻袋，像展示珍宝似的晃了晃，“念在你这次干了件人事的份上——要什么颜色？自己挑。”
老李突然伸手拽住书生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啧，你怎么当他面说这些，这下他可有防备了！”
话音未落，一把明晃晃的锤子从他衣襟里“啪嗒”掉在地上。老李瞬间僵住，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个……我一个下棋的，棋盘经常坏，拿把锤子修一下很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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