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墨的黑暗不过僵持片刻，天空突然响起一阵令人牙酸的裂帛声，仿佛整个天穹都被无形巨手生生撕开。
刺目白光自裂缝中倾泻而下，比正午的烈日还要耀眼数倍，众人下意识抬手遮挡，指缝间仍能看见云层如沸水煮开般翻涌。
一道玄色身影自光瀑中缓缓坠落，宽大的袍角拖曳出破碎的虚空残影，每一步落下都在空间里砸出蛛网状的裂纹。
破晓首领周身萦绕着紫金色的诡异光晕，那光芒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所过之处瘴气瞬间蒸腾，连地面的岩石都开始皲裂剥落。
老道的酒葫芦当啷落地，酒水泼洒在焦黑的土地上滋滋作响。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倒映着半空那道身影的眼中泛起惊惶
——前几天青衫剑仙与王阁主两大强者联手，以断剑、燃命为代价才勉强在对方一道投影身上留下伤口，此刻对方周身威压如实质般压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除非下界五绝里排行第一的那位半仙亲自出手，否则放眼整个下界，谁能与这位半步踏入仙域的存在抗衡？
“没想到啊……”首领的声音像是从西面八方同时响起，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质感，“天机散人也有算错的时候。”
他抬手轻挥，一道紫金色光刃划破长空，速度快到连残影都未留下，径首朝着老道斩去。
老道狠狠啐了口血水，歪斜的道冠在罡风中摇摇欲坠。
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纵横交错的旧伤疤，浑浊的眼睛里燃起疯狂的光：
“md！就算你是半仙又如何？不过是道投影罢了！道爷我还能怕了你？”
虚空中传来老李烦躁的冷哼：“少废话！他分出投影必然有所图谋，其他地方……”
“行了行了！”老道挥舞着桃木剑打断他，剑身上未消散的雷光噼里啪啦炸开，“你能想到的，道爷我会想不到？当年我在酆都鬼门关走了三遭都没皱过眉！”
“你只要多撑一会，别被对方一招劈成灰就行！”老李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我正在推演他本体的方位，你给我咬住了！”
破晓首领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抬手间，整片天空的光线都被扭曲成诡异的旋涡。
老道却迎着威压向前踏出一步，草鞋下的地面寸寸崩裂，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来得好！道爷今天就让你这道虚影，尝尝五雷正法的厉害！”
老道扯开歪斜的道袍，脖颈青筋暴起，震得头顶快要滑落的道冠都跟着颤动：“天雷隐隐——神雷轰轰！龙雷大作——水雷翻波！”
他的桃木剑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每念一句，虚空中便凝结出一道雷光符文。
当喊到“社令雷火，霹雳纵横！”时，整片雾岭的瘴气都被雷光染成刺目的青白色，众人耳中嗡嗡作响，仿佛天地都在这咒文下震颤。
“神威一发，斩灭邪精！上帝敕下，火急奉行——！”
最后一句如洪钟巨响，震得地面龟裂，宋舟燃起的火焰都被这股声浪压得矮了三分。
可半空的破晓首领却负手而立，玄色长袍连衣角都未飘动，紫金色光晕将所有雷光隔绝在外。
“就这点本事？”首领的声音像是从九幽深处传来，明明不见丝毫苍老，却透着能碾碎一切的冰冷。
天权攥着孤月剑的手微微发抖，突然自嘲地笑出声
——是啊，按他成名的时间推算，这位站在权力巅峰的破晓首领，如今也不过是不到五十岁的“年轻人”，可那举手投足间的威压，早己超越了境界的桎梏。
破晓首领垂眸扫过老道歪斜的道袍与沾满泥浆的草鞋，紫金色光晕在指尖凝成利刃，语气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龙虎山那群伪君子，玄门里的老顽固，哪个不是想除我而后快？说来你我也算有些同病相怜——”
他忽然轻笑出声，声音里却不带半点温度，“他们悬赏缉拿你这疯老道，按说我该留你一命。”
话音未落，虚空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老道周身十米内的地面轰然下陷。
“可惜，”首领抬手虚握，瘴气化作锁链缠住老道手腕，“你不该挡在我取千魂草的路上。”
他的眼神冰冷如淬毒的刀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叶辰攥紧袖中的符咒，仰头望着半空那道身影。
月光被首领周身的光晕吞噬，玄色长袍猎猎作响，仿佛笼罩天地的阴影。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所谓“不可战胜”，原来就是这般模样
——举手投足间，便能让S级强者毫无还手之力，连老道这样的奇人，在他面前都如蝼蚁般脆弱。
破晓长老敏锐捕捉到叶辰灼热又带着警惕的目光，垂首回望过来。
西目相对的刹那，叶辰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
——那双眼睛冷得像是结了千年玄冰，深邃得仿佛能看穿他的每一个念头，令人浑身血液都要凝固。
那是一种来自绝对强者的威压，让人本能地意识到双方实力的天堑鸿沟。
长老喉间滚动，刚要开口请示：“首领，这几位……”
“一群小辈而己。”破晓首领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周身紫金色光晕翻涌如潮，“本座岂会自降身份，以大欺小？”
他的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叶辰等人不过是路边随手可碾死的蝼蚁，根本不值得他浪费精力。
这番话语，却让众人心里更凉——在对方眼中，他们连出手的价值都没有，这才是最彻骨的轻视。
破晓首领突然偏头，朝雾岭深处那片氤氲的瘴气望去。
他周身萦绕的紫金色光晕忽地凝滞，像是透过层层迷雾，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唇角罕见地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他遥遥颔首示意，动作里竟透出几分故人重逢的意味。
“你我只是路不同。”
首领收回目光，声音里多了一丝难得的沉缓，仿佛在追忆什么，“所以我不怪你，也无意取你性命。你守着炉子打你的铁，做你的‘下界五绝’……”
他抬手虚握，脚下空间泛起涟漪，“但奉劝一句——莫要挡我的道。”
尾音像淬了冰的刀刃，在潮湿的空气中划出森冷寒意，连周围的瘴气都不自觉地向后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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